第一百九十一章 逼问(1 / 1)
另一边,邵梓从别墅的百叶窗里望向外头。
俞英健真的全心全意地行动起来效率确实不低,哪怕人手有限就他自己和几个附近片区派出所的警员,也在临时调度之下环绕着袁家老宅形成了一个非常高效好用包围圈。最新消息刚刚传来,俞英健自己开着的那辆警车停靠在他判断起来最可能经过的地方附近——除了没响起警笛,该亮的灯全亮着。
但他自己不在车上,而是非常心机地选取了警车远远被人察觉以后,被追查的人应当认为能够避开视野的唯一那条小路。因为派出所警员人数有限而且没那么有经验,他抓了两个堵在另一条小路,自己则赌上了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单独一个人坐镇另一边。
不过最后中彩的人仍旧是俞英健自己。刚才邵梓接到了地方警员的电话,说俞支队长追着嫌疑人跑进了林子里,交代他们设法包围,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邵梓刚接完电话,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就看到不省心莫云晚已经像是完全确认了什么似的,摸着自己的下巴,用一种深奥而不加掩饰的眼神审视袁振。
她的眼神锋利得像刀片,声音也斩钉截铁:“你父亲现在能不能活下去,不止取决于我们手上的这些抢救设备,也取决于你现在说不说实话。”
袁振下意识退了半步,“我以为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而且你们已经——”
“已经什么?”莫云晚打断他,向前一步逼近,指尖在床头的插板上轻轻敲了敲,“有我在,袁钟当然死不掉,暂时是这一回。只是拔掉电源的人知道这个家里每一个能快速杀死袁钟的东西。你猜猜这需要多久的了解,多么让人不加防备的关系,能把嫌疑人缩小到怎样的范围?明明是你自己的家里有个杀人凶手,你让他登堂入室还要对我们隐瞒这种重要因素——当然,我指的是活人,已经被分装送进垃圾场的那个不算。”
不等他回答,莫云晚自顾自继续:“我们有一位优秀的警员已经在外面追人,那家伙平时和树懒差不多,但为了尽快回到不需要工作的清闲状态,主观能动性可是有机会突破人类的极限,逮着人当场就把情况问清楚。你要是再耽搁,先入为主,向我们倾诉实情经过的很可能就不是你自己了。老实说,袁耀的那种状态甚至不像是幕后真凶。”
袁振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你是在怀疑我?”
“怀疑不是重点。”莫云晚微微俯下身,声音低到几乎贴在他耳边,“重点是,如果你现在不开口,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我至少会在笔录上写——‘在父亲缺氧昏迷期间拒绝配合救援’。你觉得这一条,够不够让你在舆论和法律上都没有好日子过?”
“可是我没有……”
“刚才在场的只有我和我同事。我是医生,有执照那种,再加上作为急救主持者,我见过不少病患家属,但一直觉得你刚才态度不够坚决、很有故意拖延时间的嫌疑。”
这分明就是纯栽赃硬威胁,袁振的反应也更类似于懵了而非想要拖死袁钟,旁边邵梓都快听不下去了,但还是硬着头皮一句话没说。
他知道,多拖延一时袁钟就越有可能在没有看护的情况下丧命,莫云晚能说出这种话虽然出于恶趣味的嘴毒,但至少在帮人保命方面很有用。
病房里一瞬间只剩下病人得到稳定供氧后的均匀呼吸声。袁振咽了口唾沫,看向邵梓,像是寻求某种缓和缓冲,却只得到对方温和但坚决的回应:“配合说出所有的事情经过吧,这是你最好的选择。我相信袁少就算做错了事,也应当是出于盲信和心软。”
十分钟以后,在袁振强作镇定的阐述过后,这位袁家大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自己父亲所在的病房,生怕眼前这位不知道是医生还是刑警的法医没事干又给他头上扣一个锅。莫云晚则神气扬扬,在不重要的环节里掐头去尾,把袁振的证词又整理了一番。
“袁振这个人多半因为知道自己是个短命鬼,虽然被当作继承人的规格培养作秀,但生来就注定是被放弃的那个垫脚石,一辈子的奋斗都给自己几个弟弟当嫁衣裳——看着是个精英人物但一直在摆烂。虽然出于对自己医疗费的尊重没有败家产,但也没有和其他分家的人斗智斗勇,这才让这个本部沦落到现在这种黯然失色的地步。”
邵梓有些无语,“……我可没听到袁振直接这么说,能不能不要加戏?”
“有些态度单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不要告诉我你没察觉。总而言之,面对自己同父同母的弟弟被害这件事,比起兔死狐悲,他倒是有种报复心态,这种没有攻击性但也没有建设性的心态非常微妙,哪怕后面亲妈捅了爹一刀,他都只认为自己是一场精彩戏剧的旁观者。别人的同情和关怀在他看来都非常虚伪——随便应付就好了。”
“在这种情况下,被认定为精神病的袁耀却忽然主动找上了他。”邵梓接话,“。袁振实在很惊讶,因为同父异母的那些乱成一团的关系,他确实很少接触这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弟弟,当甩手掌柜把取舍扔给了律师徐天翼。这其实还是一种不争——就算袁耀的母亲把他捞出来他也无所谓,但是给了信息渠道有限的袁耀一种错误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