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骤雨(1 / 1)

第559章

苍南县方才因妖异传闻引发的那场骚动,就像一阵狂风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逐渐平息了。喧嚣如同退潮的海水,大雨却是突然而至。

整个县城内外,短短片刻就似处于朦胧之中。屋檐下水珠成串,这些水珠就像训练有素的鼓手,接连不断地滴落,精准而有节奏地敲打着各家门前摆放的铜盆、木桶,发出清脆的“滴答”声。这声响在湿漉漉、静悄悄的世界里回荡,却又隐隐透着无人诉说的寂寥,宛如一首孤独的乐章,为这压抑沉闷的氛围添了几分别样且略带忧伤的韵律。对于长久在此地繁衍生息的百姓而言,再离奇惊悚、令人毛骨悚然的妖异事件,都不过是漫长生活长河中偶然泛起的一朵小小涟漪。不管风浪如何汹涌,日子总归要按部就班、波澜不惊地继续。街边的摊贩们在岁月无情的磨砺下,早已习惯了这般生活的起伏波折。他们瑟缩在由破旧油布匆忙搭成的简陋雨棚下,那油布上满是补丁,就像一张千疮百孔的渔网,霉斑肆意生长,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油布在呼啸而过、裹挟着刺骨寒意的湿冷北风中猎猎作响,虽说破旧不堪、摇摇欲坠,却依旧顽强地坚守着,为摊贩们抵御着风雨的无情侵袭。

瞧那卖菜的老汉,身形佝偻得就像一棵被岁月的狂风暴雨彻底压弯了腰的老树,脊背好似被施了魔咒,再也直不起来。他的双手粗糙干裂,如同冬日里干涸的河床,一道道深深的裂痕仿佛藏着无数生活的艰辛。此刻,他正用这双饱经沧桑的手,仔细地将发黄打蔫、失去生机的菜叶一片一片小心翼翼地码放整齐,动作缓慢却又透着股执着,仿佛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他那浑浊黯淡、像蒙了一层雾的眼睛,不时焦急地望向街道,眼神中满是期盼,盼着能有主顾光顾,好让自己这一天的辛苦劳作不白费。他扯着沙哑得近乎破锣、带着浓重本地方言口音的嗓子,卖力地吆喝着:“新鲜的青菜嘞,自家种的,便宜卖咯!”可那声音在风雨的肆虐下,显得如此单薄、脆弱,回应他的,只有裹挟着湿气、冰冷刺骨的风,无情地将他的声音吹得七零八落,还没传出多远,便消散在了无边无际的雨幕之中,好似从未存在过。一旁卖麦芽糖的货郎,满脸写满了疲惫,像是背负了整个世界的重担。他手中的小铜锣被有气无力地敲着,发出“叮当,叮当”那单调又孤寂的声响,在这茫茫雨幕里,就如同寒夜中独自闪烁、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弱烛光,无人问津,无人在意。那个卖布的老妇人,依旧静静地守着那几匹花色陈旧、款式早就跟不上潮流的粗布,她布满皱纹、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抚过布料,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深情,仿佛在摩挲着自己逝去的青春岁月,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对往昔的怀念。她的眼神中满是对生活的期盼与无奈,每当有行人匆匆路过,她那佝偻的脊背都会急切地挺直,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下,最后只是重重地叹出一口气,那声叹息仿佛饱含了一生的心酸。浑浊的眼珠里瞬间闪过一丝深深的失落,而后再度陷入长久的沉默,仿佛被这潮湿压抑、令人窒息的空气彻底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在命运的洪流中默默挣扎。

苏禅宛如一座巍峨耸立、历经无数风雨洗礼却依旧坚定不移、屹立不倒的山峰,稳稳地伫立在街道中央,仿若与这世界融为一体,却又格格不入。雨水顺着他乌黑浓密、如同墨色绸缎般的发梢不断滴落,在他冷峻坚毅、线条分明的脸颊上划出一道道蜿蜒曲折、宛如泪痕的水痕,然而,这丝毫未能削减他与生俱来、由内而外散发的不凡气势。他的右手像是被一股无形却强大得令人颤栗的力量驱使,死死地攥着腰间短刃的刀柄,虎口处青筋暴起,犹如一条条蓄势待发、即将择人而噬的小蛇,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毫无血色,仿佛那柄短刃是他在这动荡不安、危机四伏、充满未知凶险的世间唯一的坚实依靠,是他在黑暗中前行的唯一指引。他的目光仿若暗夜中锐利无比、能洞察一切的鹰隼,死死地锁定在面前毫无征兆、突兀出现的两人身上,眼神中高度的警惕与深深的戒备相互交织,犹如一张紧密的大网,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到近乎难以察觉的动作。每一丝肌肉的轻微牵动、每一次眼神的悄然流转,都被他敏锐地捕捉到,尽收眼底,仿佛他能透过表象,看穿对方的内心世界。

苏禅自幼命运坎坷,父母双亡,在这残酷的世间孤苦伶仃。他靠着在街头巷尾打些零工,勉强维持生计,生活的艰辛如影随形。一次机缘巧合,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他在山中偶然救下了一位身负重伤、气息奄奄的武林高手。高手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毕生所学的一身武艺倾囊相授。从此,苏禅便踏上了那条充满荆棘与挑战的习武之路,寒来暑往,春去秋来,无论严寒酷暑,他从未有过一丝懈怠。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驱散黑暗,他便已在庭院中挥汗如雨,从最基础的扎马步开始,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枯燥的动作;夜晚,万籁俱寂之时,他仍在月光下钻研拳谱,借着微弱的光亮,仔细揣摩每一个招式的精妙之处,时常沉浸其中,忘却了时间的流逝。凭借着过人的天赋和坚韧不拔、令人钦佩的毅力,他逐渐在江湖中崭露头角,声名开始在一些小圈子里传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