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集同龄(2 / 2)

“这是你当年最得意的陶钟。”

老妇人仰头往钟楼上喊,声音放得很轻。

“你说陶钟能存甜,敲起来比铜钟还暖,冬天听着心里都热乎,你爷爷总说,有你守钟,红绳坡的时辰就不会错”。

她往陶钟上浇了点红绳灶的糖浆,钟纹里立刻冒出甜雾,雾里浮出老周年轻时的样子——他举着钟锤站在钟楼,晨光洒在他身上,爷爷在旁边看着时辰。

“敲重点,让远路的人听见;敲轻点,让守家的人安心,记住这力道,钟声就带着甜”。

老周的手颤了颤,铜铃从钟身上抬起,铃上的红绳往甜雾里钻,钻得像在说“想不起来……该怎么敲才对,手不听使唤了”,声音沙哑得像很久没说过话。

红绳猫叼着块焦饼干往钟楼跑,饼干的甜香混着焦味,让老周下意识退了半步,猫趁机往钟台上放了块饼干,饼干的焦痕在钟台上印出个小掌印,歪歪扭扭的,却透着暖。

印得老周的眼神亮了亮,像被点醒了似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少女往钟绳上缠了段新红绳,绳上缠着灵草。

“顺着这绳敲,就像当年你引路时那样,甜香会跟着钟声走,不会错的”。

她边说边轻轻拉了拉绳,钟身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甜得像在叹气。

老周的目光跟着红绳动,握着铜铃的手松了松,铃身不再乱晃。

穿蓑衣的人往钟楼上扔了块星尘煤,煤块落在钟旁,燃起的火光往老周身上照,照得他怀里露出个布包,包里裹着半截断钟绳,绳上的掌印纹和钟身上的严丝合缝。

“他没丢干净,还藏着自己的钟绳呢。”

穿蓑衣的人往远处望,钟楼周围的雾还在涌,涌得像有更多人影在雾里晃,每个人影手里都攥着断弦铃,铃音乱得刺耳。

“后面还有更多守钟人,他们都丢了自己的钟绳,就想敲乱别人的钟声,怕自己一个人听不见准点”。

钟楼的钟音忽高忽低,钟绳上的红绳时隐时现,像在和乱音拔河,红绳坡的风里,甜香和涩味缠在一起,像在等一个转机。

老周的铜铃在钟前悬了很久,久得红绳猫都开始蹭他的裤腿,他终于慢慢抬手,铜铃轻轻碰到钟身,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不甜但也不乱,像在试探。

他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自己能敲出这样的声,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鬓角的疤也柔和了些。

但远处的雾里,更多铜铃乱响的声音传来,像在催他继续敲乱钟,老周的手又开始抖,铜铃悬在钟前,悬得像在等个指令,等个彻底记起甜音的瞬间。

钟楼的齿轮转得越来越顺,钟身上的掌印渐渐清晰,映得老周的影子在钟前晃,晃得像个迷路的孩子,手里攥着回家的钥匙,却忘了门在哪。

而钟绳上那截新缠的红绳,正冒着细弱的甜香,像在给他引路,引他找回钟声该有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