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村里吹唢呐的人(2 / 2)

没事的时候,他就拿着唢呐,站在峨嵋岭的最高处吹。

风听,鸟听,牛羊听,路过的云朵也听。

那唢呐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仿佛在向天地诉说着他的心声。

别人种庄稼,都养的是牛。性子孱,慢吞吞的,好驾驭呀。

他偏不,养来换去不是骡子就是马,体型高大,性子极烈的那种。

有时候他从南坡下来,牵着牲口,远远看去,他就是一个小黑点。

我特担心那牲口一抬蹄,一发脾气,把身材矮小的他踢下山坡,那还了得?

奇怪的是,那些牲口一直在他的手下服服帖帖的,从来没出过差错。

村里那些高大威武的男人无不啧啧称奇。

都好奇他到底有什么魔力能驯服这些烈性的牲口。

他有四个儿子,个个长得俊秀挺拔,儿子们完全遗传了母亲的优良基因。

他们往他身后一站,他倒像个孩子了。

他们很懂事,也很聪明,但没有一个会吹唢呐。

他常常唉声叹气,有种后继无人的沮丧。

他的胆子很大,和他的身材完全不成正比。

谁家逢年过节要宰猪杀羊,他是一叫就到。

棉裤腰上别着明晃晃的刀,一路小跑就来了。

不为赚钱,就是为了给老婆儿子赚副猪羊下水。

下水拿回家,他一点都不嫌脏,翻、洗、煮、切,看着老婆孩子个个吃的满嘴流油,他的酒窝里也漾满了笑意。

他很勤快,很少见他闲着,每每趁着吃饭的空档,他背着草筐就上岭了。

老婆儿子吃完饭了,他背着满满一筐草回来了,正好又跟着洗满锅的碗。

村里人都艳羡他,尤其是男人们,说他艳福不浅。

可他们不知道,他的福气是他用多少努力多少勤劳换来的。

老婆是十年前患病走的,享年七十五岁。

临终前她握着他苍老的手,满脸是泪。

她知道自己这一走,他往后的日子会很难。

他也知道她放心不下他,她走后,他郁郁寡欢,几乎不怎么说话了。

三年后的冬天,他也披着一身雪走了。

他走了,他的唢呐声永远留在了峨嵋岭上,永远留在了我的童年记忆里。

每当回忆起他,那独特的唢呐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带着岁月的沧桑和生命的悲欢离合。

他虽然离开了,但他留下的故事,却永远刻在了这片土地上,成为了村子里永恒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