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将计就计（2 / 2）

柯尔握紧现实之钥，钥匙的光芒微弱地闪烁着，仿佛在回应某种隐秘的频率。他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远处注视着他。

“它还在。”他说。

“谁？”小雨紧张地问。

“‘空白之神’。”柯尔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团由记忆碎片拼凑而成的黑暗，“它没死，只是被击散了。它的意识碎片散落在各个现实中，就像病毒一样潜伏着，等待重组。”

“所以它会回来？”李岩握紧短刃，眼神警惕。

“一定会。”柯尔睁开眼，目光坚定，“但这次，我们不会再让它得逞。”

就在此时，现实之钥突然剧烈震动，一道微弱的信号从钥匙深处传出。那不是语言，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情绪波动??悲伤、悔恨、渴望。

“它在……呼唤什么？”小雨靠近柯尔，眉头紧锁。

“不是呼唤。”少年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是回应。现实之钥在回应某个存在的记忆波长。”

“林晚。”柯尔脱口而出。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风停了，连远处盘旋的乌鸦也停止了鸣叫。

“她还活着？”小雨难以置信地看着柯尔。

“我不知道。”柯尔的声音低沉，“但她的数据……她的意识残片，一直存在于现实之钥的核心。刚才那一幕，她在培养舱中说话，那不是幻觉，是某种形式的觉醒。”

“如果她真的还‘存在’，那她就是对抗‘空白之神’的关键。”少年缓缓站起身，“因为她是第一个被遗忘，却仍未彻底消失的人。”

“我们必须找到她真正的载体。”柯尔深吸一口气，“不是数据，不是残影，而是她意识的锚点。”

“可我们该去哪儿找？”李岩皱眉，“这种地方连时间都不稳定，更别说定位一个意识了。”

“去最开始的地方。”柯尔望向城市中心的方向，“去‘新纪元研究所’。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地方，也是‘现实之钥’诞生的源头。”

四人不再多言，踏上了通往城市中心的路。

沿途，废墟中不时闪现出诡异的画面??破碎的记忆投影：一群身穿白袍的研究员在走廊奔跑，警报声尖锐刺耳；实验室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一个女孩躺在玻璃舱内，手指微微抽动，嘴唇无声地开合，似乎在呼喊某个名字……

“那是我。”柯尔低声说，“那天晚上，我本可以救她，但我犹豫了三秒。就这三秒，让追兵赶到了。”

“你不能怪自己。”小雨握住他的手，“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一切。”

“可我还是失去了她。”柯尔的声音沙哑，“而现在，我必须面对那个事实??也许她从未真正离开，也许她一直在等我回去。”

终于，他们在第三天黄昏抵达了研究所遗址。

那是一座半埋于地下的巨大建筑群，外墙布满裂痕，入口被坍塌的金属板封死。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电流交织的气息，仿佛某种设备仍在地下运转。

“能量反应。”少年闭眼感知片刻，“地下三层还有活性系统在运行，而且……它和现实之钥的频率一致。”

“走。”柯尔率先上前，用现实之钥劈开障碍。

他们穿过扭曲的走廊，踩着断裂的电缆与碎裂的监控屏幕，一步步深入。墙壁上残留着焦黑的手印，天花板悬挂着断裂的数据线，如同垂死生物的神经末梢。

当他们抵达地下三层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一间巨大的圆形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台庞大的机械装置??它由无数透明管道与发光晶体构成，中央悬浮着一个椭圆形的容器，容器内，一缕淡蓝色的光丝缓缓流动，如同呼吸一般规律起伏。

“这是……意识储存阵列。”少年震惊道，“它居然还在运行，整整几十年。”

“林晚。”柯尔一步步走近，声音颤抖。

那缕光丝忽然剧烈波动，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到来。紧接着，整个装置亮起，柔和的光芒洒满大厅。一道虚影缓缓浮现??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女孩，长发披肩，面容清秀，眼神温柔。

“柯尔。”她轻声唤道，声音如同风中低语，“你终于来了。”

“林晚……”柯尔跪倒在地，泪水无声滑落，“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你不晚。”她微笑，“我一直在这里，等你记起我，等你愿意回来。”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小雨哽咽着问。

“我没有‘活’。”林晚摇头，“我的肉体早已消亡。但我的意识被现实之钥捕获，在崩塌的瞬间，它将我封存进了这个阵列。我不是完整的生命，而是记忆的聚合体，是情感的残响。”

“可你还在。”柯尔抬头看着她，“这就够了。”

“但我也承载着‘空白之神’的种子。”林晚的表情忽然变得沉重，“它是从我的实验数据中诞生的。当初你们想通过基因编码激活人类潜能，却意外打开了意识维度的裂隙。我的死亡，成了它降临的媒介。”

大厅陷入沉默。

“所以……是你创造了它？”李岩难以置信。

“不。”林晚摇头，“是恐惧创造了它。是你们对失去的恐惧，对痛苦的逃避，让它有了滋生的土壤。我只是第一个被吞噬的人。”

柯尔猛然醒悟：“所以我们每一次试图‘抹去记忆’来逃避痛苦，都在喂养它。”

“是的。”林晚点头，“它不是外来的怪物，它是你们集体潜意识的产物??所有不愿面对的过去，所有被压抑的情感，最终凝聚成了它。”

“那我们该怎么彻底消灭它？”少年问。

“只有一个办法。”林晚的目光扫过四人，“你们必须让我‘真正死去’。”

“什么？”柯尔猛地站起，“不！我不会再让你消失了！”

“这不是消失。”林晚温柔地看着他，“这是解脱。只要我还以这种形式存在，‘空白之神’就能借我的残影重生。只有当我被真正安葬，当你们不再执着于挽回过去，它才无法再借用我的力量。”

“可我们怎么能……”小雨泣不成声。

“你们能。”林晚伸出手，虚影轻轻抚过柯尔的脸颊，“因为我相信你们。因为我爱你们每一个人。”

柯尔跪在地上，双手紧握现实之钥，泪水滴落在金属表面。他知道，这一刻，他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抱着过去的幻影不放，还是放手，让她真正安息。

良久，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却坚定：“好。我答应你。”

林晚笑了，那笑容如同晨曦穿透阴霾。

现实之钥缓缓升起，光芒笼罩整个装置。柯尔低声念出一段代码??那是他最初编写“现实之钥”时设定的终极指令：“情感即真实，记忆即存在，愿逝者安息，愿生者前行。”

光芒暴涨，装置开始崩解，晶体碎裂，管道断裂，那缕蓝光在空中盘旋片刻，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无形。

“再见了，柯尔。”林晚的声音最后响起，“谢谢你，记得我。”

大厅陷入寂静。

四人站在废墟之中，彼此相视，眼中皆有泪光。

但他们知道，这不是结束。

而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