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意识对抗(1 / 1)
在这片死寂的沙漠中,摩托车的引擎声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静。然而,这短暂的喧嚣很快就被无边无际的风沙所吞噬、揉碎,最终变成了一种垂死般的呜咽。
风,在这里仿佛是一个有生命的存在,它裹挟着滚烫的沙砾,如同一群凶猛的野兽,张牙舞爪地扑向任何敢于暴露在外的皮肤。这些细小的沙砾,就像是无数把锋利的刀子,持续不断地切割着人们的身体,带来阵阵刺痛。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场与沙尘的激烈战斗,沉重而灼热的空气充斥着鼻腔,让人的喉咙发紧,几乎无法正常呼吸。而森德鲁的“坐骑”更是饱经风霜,锈迹如同一种蔓延的疾病,从排气管开始,逐渐爬上了车把。每一次颠簸,都伴随着金属部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仿佛这辆摩托车在下一刻就会在滚烫的沙地上彻底散架。
娄博杰紧紧地贴在森德鲁的背后,他的风镜早已被沙尘糊得模糊不清,视线受到了极大的阻碍。他只能眯起眼睛,竭尽全力去辨认前方李志超那辆同样破旧不堪、在沙丘间艰难蠕动的摩托车轮廓。风沙如狂怒的巨兽,张牙舞爪地肆虐着,连张嘴都成为一种奢望,更别提与人交谈了。沉默如同一块沉甸甸的裹尸布,紧紧地包裹着这支在沙海中艰难前行的队伍。除了引擎那仿佛濒死的哀鸣和风沙如恶鬼般的咆哮,这片死寂中再无其他声音。
时间在这无尽的沙海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李志超的车灯突然急促地闪烁了几下。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信号,意味着目的地到了。娄博杰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信号惊醒一般,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摩托车。
双脚刚一着地,就像陷入了一个滚烫的沙窝,靴子里瞬间被滚烫的沙粒灌满。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他抬手抹掉风镜上的沙,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猛地一沉。
只见李志超那辆曾经威风凛凛的越野车,此刻宛如一头被风沙扼住咽喉的巨兽,颓然地卧在巨大的沙丘脚下。车身已被漫天的黄沙吞噬了大半,只露出小半个扭曲变形的车顶和布满沙痕的车窗,仿佛在绝望地指向那昏黄的天穹。
“妈的!”李志超突然发出一声低吼,那声音仿佛是从他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沙哑得令人心悸。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扑向驾驶室的门前,双手如同疯狂的舞者,拼命地扒开那堆积如山的流沙。
车门像是被沙子死死咬住一样,无论他怎样用力,都纹丝不动。李志超的额头青筋暴起,他毫不犹豫地用肩膀狠狠地撞击着车门,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沙漠中显得格外突兀。
终于,在他近乎癫狂的撞击下,车门被撬开了一条缝隙。一股积蓄已久的热浪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咆哮着喷涌而出。那股热浪中夹杂着浓重的尘土和皮革的焦糊味,如同一股滚滚的浓烟,瞬间将李志超吞没。
他被这股热浪熏得连连后退,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然而,他根本无暇顾及这灼热的空气和刺鼻的味道,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那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再次探身进去,双手在仪表盘下方、座椅缝隙间急切地摸索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粗暴,仿佛要将整个驾驶室都翻个底朝天。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动作逐渐变得缓慢,最后,他的身体猛地僵住了,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缓缓地抽回手,那只手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无力地垂落在身旁。
他的手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层油腻的沙尘。他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愤怒和一种意料之中的冰冷疲惫。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围拢过来的娄博杰和森德鲁,那眼神中透露出的绝望和无助,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没了。”李志超的声音像砂纸在摩擦,“车载电脑,核心存储模块……被拆得干干净净。连根线头都没剩下。”他猛地一拳砸在滚烫的车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先驱者’……手脚真他妈快!我们最后一点底牌,也被抄了!”
森德鲁布满皱纹的脸在风沙中显得更加灰败,眼神却像沙漠深处的燧石,坚硬而冰冷。他蹲下身,抓了一把沙砾,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滑落。“意料之中。外面的据点,那些需要网络、需要信息的节点,早就不姓森德鲁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先驱者’的手伸得太长,顺着网线,摸清了所有我们自以为藏得够好的地方。现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志超和娄博杰焦虑的脸,“我手里还能调动的,只剩下一些‘鼹鼠洞’了。”
“‘鼹鼠洞’?”娄博杰追问,声音被风扯得有些变形。
“冷战时期的老古董,”森德鲁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被风沙中的幽灵听去,“用废弃的地下工事改的。没有坐标,没有联网记录,只有口口相传的路线图和地标。纯粹靠石头和沙子堆出来的安全屋。”他望向西北方,那里是连绵起伏、在沙尘中若隐若现的黑色山脉剪影,“我们要去的那一个,在穿过这片山脉的另一边,一片荒原的下面。二十年了……沙丘会走,地貌会变,我也只记得个大概方向。能不能找到入口,得看老天爷给不给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