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百草堂之淡豆豉(1 / 1)
淡豆豉祛烦记
三伏天的日头像个大火球,烤得青石街道都腾起热浪。百草堂的门楣下,竹帘被穿堂风掀起又落下,药柜上的铜锁映着日光,泛着忽明忽暗的光。
王宁擦了把额角的汗,望着堂内挤满的病患皱起眉头。二十出头的他一袭月白色长衫,衣角别着枚刻有"宁"字的银杏叶香囊,乌发束在白玉簪下,透着股温润书卷气。诊台前,妹妹王雪正忙着给病人量体温,她扎着双髻,腕间串着的银铃铛随着动作轻响,淡青色裙裾扫过药碾子,带起一阵淡淡的药香。
"哥,又来三个发热的。"王雪把病历本摞在案头,"都是心烦得整夜睡不着,白天还发低热。"
张阳药师从后堂转出,他五十多岁的面庞爬满皱纹,掌心结着厚厚的老茧,指甲缝里还沾着残留的药粉。"这是暑湿入体,扰了心神。"他翻动着泛黄的医典,突然眼前一亮,"淡豆豉!《名医别录》载其'主伤寒头痛寒热,瘴气恶毒,烦躁满闷,虚劳喘吸,两脚疼冷',正对症!"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爽朗笑声。药材商人钱多多摇着檀香木折扇跨进门,绸缎马褂上的金线牡丹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我就知道你们缺这个!"他拍了拍身后装满黑豆的木箱,"东北黑土地种的,颗颗饱满!"
王宁上前抓起一把黑豆细看,椭圆的豆粒泛着乌亮的光泽,质地坚实。"钱老板来得正是时候。"他转向张阳,"只是这淡豆豉炮制不易,需以桑叶、青蒿煎汤拌蒸,再经七日发酵......"
"时间紧迫,咱们连夜开工!"张阳撸起袖子,露出臂上的褐色药斑。王雪已提着铜壶往陶瓮里添水,林婉儿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这位护道者身着劲装,腰间软剑泛着冷光,墨发束在玄色头带中,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我来守夜。"她扫视一圈,"最近总觉得有人在附近窥探。"
夜色渐深,百草堂后院内飘起袅袅白烟。张阳将洗净的黑豆倒入蒸笼,王雪把晾干的桑叶、青蒿投入大铁锅,柴火噼啪作响,药香混着蒸汽弥漫开来。王宁守在陶瓮旁,不时用竹筷搅动拌了药汁的黑豆,火光映得他面容坚毅。
"温度要保持在三十度左右。"张阳往灶膛里添了块木炭,"高了豆豉发酸,低了发不透。"他布满老茧的手轻轻覆在瓮壁上感受温度,多年的经验让他对火候把控精准入微。
正当众人忙碌时,墙外翻进个黑影。刘二狗猫着腰,盯着墙角堆放的发酵陶瓮。他脸上有道狰狞疤痕,粗布短打沾满泥灰,腰间别着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婉儿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软剑抵住他后心:"孙玉国派你来的?"
刘二狗脸色骤变,突然挥刀砍向陶瓮。林婉儿旋身避开,剑锋划破他的衣袖。混乱中,一个陶瓮轰然倒地,发酵中的豆豉洒了满地。
"住手!"王宁冲上前,看着满地狼藉,眼中闪过痛惜。月光下,黑豆表面刚生出的白霉清晰可见,这是发酵成功的标志,如今却功亏一篑。
刘二狗趁机翻墙逃走,林婉儿欲追,被王宁拦住:"先顾药材!"他蹲下身,捡起几颗豆豉细看,"还剩三瓮,加大火力,或许还来得及。"
张娜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这位温婉的女子系着靛蓝色围裙,发间簪着玉兰花。"我去叫些村民来帮忙。"她转身消失在夜色中,裙角带起的风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
晨光微露时,新一批淡豆豉终于制成。王宁将豆豉与栀子配伍,熬成汤药。第一碗药端给了卧床三日的李婆婆,她喝完后,紧绷的眉头终于舒展:"好多了,心里没那么燥了......"
消息传开,求药的人排起长队。王宁站在药柜前抓药,手腕上的檀香木手串随着动作轻响。他望着窗外的朝阳,深知这场与病魔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暗处,孙玉国的药铺内,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一场新的阴谋正在酝酿。
蝉鸣声撕开燥热的晨雾,百草堂后院的发酵坊里蒸腾着湿热的气息。王宁将新制的淡豆豉铺在竹匾上晾晒,深褐色的豆豉颗粒裹着细密白霉,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他伸手感受竹匾的温度,素白指尖沾了些许菌丝,眉头突然蹙起——这批豆豉虽赶制成功,但发酵时间不足,药效恐难持久。
"哥,孙记药铺又在散播谣言。"王雪抱着药箱冲进院子,鬓角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腕间银铃晃出急促的声响,"说咱们用发霉的豆子害人,好多病人都在门口吵着退药!"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刺耳的喧闹。王宁快步穿过前堂,只见孙玉国摇着绘有"悬壶济世"的折扇站在人群中央。这位五十岁上下的药商身着金丝绣边的藏青长袍,耳垂上的翡翠坠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眼神却如淬了毒的银针般阴鸷。
"诸位请看!"孙玉国抓起一把豆豉高高举起,"百草堂用腐坏的豆子入药,这等行径与谋财害命何异?"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几个提着药包的妇人开始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