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2 / 2)
她没急着去追,事实上只有她和冬青,也追不到。
她将目光转向佛堂正中跪着的人,瞳孔骤然一缩。
阿乔正笔直跪在乌黑的青石砖上,头上顶着一方荆棘冠。
这东西是个生铁打造的环形刑具,内圈布满半寸长的尖刺,外圈焊着三根铁烛台。
烛台上插着三根燃烧着的红烛,足有两指粗的红烛已燃到根部,滚烫的蜡油蜿蜒而下,顺着阿乔扶住铁架的手指,在手背上糊了厚厚一层。
微末登时上前一步,只见更多的蜡油从她额边滴落,将眼睫都粘连在一起,乍看之下,仿佛整张脸都覆了层半透明的淡红色面具。
阿乔听到她的声音,闭着眼转向她,“姐姐?是你吗?”
她指甲都掐进掌心,听出小丫鬟的声音正在微微颤抖。
心底忽来一股怒火,她猛地掀翻阿乔顶着的荆棘冠,生铁刑具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三根红烛在地面拖出猩红的痕迹,最终熄灭在了桌案底下的香灰堆中。
阿乔没了桎梏,身子忽地一软,倒在了冬青怀里。
小丫鬟眼睛睁不开,布满蜡油的手也无力垂下,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还真是姐妹情深呢。”
苏晚昭笔直地跪在暗黄色的蒲团上,手中木鱼有节奏地敲击着,悠长的嗓音从阵阵青烟后缥缈传来。
微末盯着那道纹丝不动的身影,冷笑一声,“王妃惩治奴才的手段,还是这么别致。”
木鱼声忽然漏了一拍,苏晚昭缓缓从蒲团上起身,“我真是不习惯,你这样与我说话呢,微末。”
她转过身,脊背突然一僵。
站在对面的女子肩背挺直,一身月白襦裙衬得她皮肤异常白皙,广袖上的银线正在烛光下流转如波,发间的素银步摇垂下一颗东珠,与她殷红的唇交相呼应,显得她更加明丽娇妍。
反观她自己。
为了让人相信她诚心礼佛,满头珠翠早被她褪了干净,粗布衣裙被香火熏得略微发黄,空荡荡的手腕上只余一道常年戴镯的浅痕,连眼尾都爬上了几道细纹。
苏晚昭忽地心中不忿。
半年前,这女人还跪在地上给她提鞋,如今却连裙摆曳地的弧度都显出了几分矜贵。
她突然就不想死守在这枯燥的佛堂里了。
就像安瑜说的,女子的富贵,要与人腥风血雨地夺。
看她,不就是从自己手里夺走了一切么。
苏晚昭笑出声,“我还以为是春溪那个小蹄子吃里扒外,没想到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