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月下无鼓,却闻战鼓动山河(1 / 2)

月圆如镜,悬于苍穹,清冷的光辉洒在雁门关外的荒原上,像一层薄霜覆在铁甲之上。

镇西军大营静得可怕,唯有风掠过旌旗的猎猎声,如同战鼓前的低语。

牛俊逸立于帅帐之外,披风未系,长发随风微扬。

他仰头望着那轮渐趋圆满的明月,眸中无波,却似藏千军万马。

指尖轻捻,一枚青铜箭簇在他掌心缓缓转动——箭尾刻着一道细密的麴家纹,古朴而深沉,像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印记。

“传令兵,放他走。”牛俊逸声音不高,却如刀落石。

那名被俘的杂役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他不知这枚箭簇意味着什么,也不懂那张素笺上“风起时,记得谁曾为你挡箭”是何深意。

他只知道,自己活下来了,还被放回敌营——这本身就是一场惊天的反常。

麴云凰从帐内走出,眉心紧锁:“你真信他会心动?韩烈已在幽冥阁十年,掌左使权柄,统影鸦三卫,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我挡箭的少年。你这一招,不是劝降,是赌命。”

牛俊逸侧目看她,唇角微扬,却不带笑意:“我不是赌他忠,是赌他恨。恨那些逼他焚库、疑他通敌的人;恨那个让他背负叛名、十年不得归宗的乱局。他不是不忠,是被逼成了叛将。”

他抬手,指向远处黑沉沉的山脊:“你看那夜色,看似铁板一块,实则裂缝纵横。只要一道风,就能崩塌。”

麴云凰沉默。

她当然记得韩烈——那个总在演武场边默默磨刀的少年,曾在她被敌将围攻时,一箭射穿对方咽喉,自己却被飞矢贯肩。

父亲曾拍着他的肩说:“此子,可托生死。”

可家破那夜,韩父战死,韩烈被俘,幽冥阁以亲族性命相挟,逼他入营为奴,一步步爬到左使之位。

十年间,他从未反抗,也从未联系旧部。

仿佛真的成了敌营鹰犬。

可如今,老营暗库被焚,真账册却悄然转移——这等布局,非一日之功。

“他留了后手。”麴云凰终于开口,声音微哑,“他一直在等。”

“所以他现在最危险。”牛俊逸低声道,“幽冥阁已开始互审,影卫自查,连最信任的管事都被剥权囚禁。他们不信任何人,只信刀。而韩烈,偏偏在这个时候调走了亲信……你说,阁主会怎么想?”

麴云凰眸光一凛。

——他已无退路。

子时将至,幽冥阁主殿外,寒风如刀。

韩烈独自巡夜,玄袍猎猎,腰间佩刀未出鞘,却压得肩头似有千钧。

他走过长廊,脚步极轻,仿佛怕惊扰了这死寂的夜。

可他的心跳,却如战鼓。

那枚被焚毁的残函内容,他早已记下——上面赫然写着“左使韩氏,通敌旧档,即日清算”。

他们要杀他灭口。

而更让他心颤的,是今日午后,那名被放归的杂役竟带回一枚箭簇,还有一纸素笺。

他烧了素笺,却留下箭簇,贴身藏于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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