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集:碎片的踪迹(1 / 1)

古寺藏珍

肖飞望着眼前身着白衣的少年,掌心的汗渍在微风中渐渐干涸。少年手中的竹笛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是用轮回树的枝桠雕琢而成,笛身上流转的微光与轮回树新枝的光晕如出一辙。

“轮回树的根基已在五界动荡中出现裂痕,”少年的声音带着草木抽芽般的清透,“碎片散落在承载众生执念之地,需以诚心唤起它们的共鸣。”他抬手轻挥,竹笛顶端凝结出一枚莹白的光点,光点在空中舒展成一幅五界舆图,人界版图上一座古寺的轮廓正闪烁着暖黄的光芒。

“无相寺,”少年指尖点向那片光晕,“千年间接纳过无数祈愿,众生对安宁的向往已在那里凝结成不可磨灭的念力。”

肖飞握紧腰间的佩剑,剑穗上系着的半枚桃花玉佩轻轻晃动。自从在桃林见到那个模糊的身影,灵溪的气息便时常萦绕在他周身,此刻那股熟悉的桃花香似乎变得愈发清晰,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他前行。

一、雾锁山门

通往无相寺的山路被乳白色的浓雾笼罩,石阶上长满了苍绿的苔藓。肖飞踩着湿滑的台阶向上攀登,每一步都能听见雾气中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诉说。他想起少年临行前的叮嘱:“执念会化形,唯有守住本心方能见真章。”

行至半山腰时,雾气突然翻涌起来,凝聚成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影。他们伸出枯瘦的手爪抓向肖飞的衣襟,嘶哑的哭喊声刺破晨雾:“救救我们……粮食快吃完了……”

肖飞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些人影分明是三年前死于蝗灾的青禾村村民。那时他刚学会御水术,却因力量不济没能保住全村的收成,只能眼睁睁看着饥民们背井离乡。愧疚感如藤蔓般缠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想抽出佩剑斩断幻象,手腕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按住。

“勿要动怒。”少年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侧,竹笛轻挥便将人影驱散,“这些是沉淀在山路间的祈愿残响,他们并非要伤害你,只是想让路过的人记得那场灾难。”

肖飞望着雾气中渐渐消散的轮廓,突然明白为何无相寺要建在如此陡峭的山上。或许每一级石阶都在考验来访者的诚心,就像那些在苦难中依然坚持向上攀登的祈愿者。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拾级而上,石阶缝隙里钻出的野菊沾着晨露,在雾中透出点点金黄。

二、钟声里的往事

穿过三道牌坊后,浓雾豁然散去。无相寺的山门在朝阳中泛着古铜色的光泽,门楣上悬挂的铜钟正随着山风轻摆,钟身上“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大字被香火熏得发黑,却依然透着庄严。

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僧正站在门内扫落叶,竹扫帚划过青石板的声音与远处的溪流声交织在一起。见肖飞二人前来,老僧放下扫帚合十行礼:“两位施主,可是来还愿的?”

“我们为寻一物而来。”少年微微颔首,竹笛指向寺内最高的阁楼,“听闻藏经阁中藏着能安定人心的宝物。”

老僧浑浊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清亮,他弯腰捡起一片银杏叶递过来:“施主可知,这寺中最珍贵的不是经书,是后院那棵银杏树。”肖飞接过叶片,指尖触到叶脉处凹凸不平的刻痕,凑近一看竟是无数个细小的“安”字。

“建寺那年栽下的,”老僧望着庭院深处,“每逢乱世,就有人来刻字祈愿。你看那些新刻的痕迹,是去年瘟疫时留下的。”他转身推开山门内侧的偏门,“藏经阁的钥匙在住持手中,但他说要见钥匙,需先听完钟声里的故事。”

钟声突然自行鸣响起来,清越的声波在空气中荡开涟漪。肖飞在钟声里看到了画面:贞观年间的僧侣们在大殿前为旱灾祈福,袈裟被烈日晒得发白;嘉靖年的香客们捧着供品祈求国泰民安,孩童在人群中追逐嬉戏;民国时的伤兵们靠在廊柱上祈祷家人平安,绷带渗着暗红的血渍……无数个愿望随着钟声流淌,在藏经阁的飞檐上凝结成淡金色的光晕。

少年望着那些流转的光晕轻声道:“每一声钟鸣都在收集祈愿,千年下来,这钟声早已成了人界念力的容器。”

三、藏经阁的考验

藏经阁的木门上镶嵌着七颗铜钉,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住持是位面容清癯的中年僧人,他将一把铜钥匙放在香案上,指尖敲了敲案前的蒲团:“施主若能在三更前抄完《心经》,钥匙便归你。”

肖飞提笔蘸墨时,才发现宣纸下垫着的竟是无数张祈愿笺。泛黄的纸片上写满了字迹:“愿阿爹的咳嗽早日好起来”“求菩萨保佑我儿金榜题名”“希望战火平息,能早日回家”……墨迹在岁月中晕染开来,有些字迹已模糊不清,却依然能感受到落笔时的虔诚。

抄至“色即是空”时,窗外突然飘起细雨。雨点打在窗棂上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婴儿的啼哭声,肖飞抬头望去,只见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襁褓,里面的婴儿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那是他早夭的弟弟,出生时恰逢山洪暴发,母亲抱着襁褓在寺庙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