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仙草记:华佗秦岭觅灵毗(上卷)(1 / 1)

楔子 秦岭秋深藏灵草

东汉建安十三年,秋。秦岭的晨雾像被揉碎的云锦,缠在松枝间,又顺着岩壁滑下来,沾湿了华佗的麻布长衫。他背着半篓刚采的柴胡,指尖还留着枯松皮的粗糙触感——这是他晚年游历四方的第三个年头,自离开许都后,便常往深山里钻,只为寻那些能疗愈疾苦的草木。

此刻他站在一道山梁上,望着下方潺潺的溪流,溪水映着初升的太阳,像撒了满溪的碎金。风里除了松针的清苦,还混着一丝异样的甘香,不是野菊的冷香,也不是山楂的酸甜,是带着暖意的草木气,像刚晒过太阳的陈年酒曲,轻轻裹着人的鼻尖。

华佗蹲下身,拨开一株丛生的蕨类,枯黄的叶片下,藏着几颗圆润的草籽,指尖触到土壤,竟比别处的土暖上几分。他想起《黄帝内经》里“天人合一”的话:“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这秦岭是南北分野之地,草木受日月精华滋养,常有奇株藏于深岫,那股甘香,莫不是某种灵草在唤他?

正思忖间,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混着柴薪摩擦的沙沙声。华佗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樵夫背着半人高的柴捆,正沿着山道快步走来,步伐稳健得不像寻常山野之人——这深山秋色已浓,霜露渐重,寻常樵夫能背三十斤柴已是极限,这人背上的柴,怕有百斤开外。

第一卷 樵夫健步识仙草,初尝灵毗悟温阳

华佗隐在松后,看着那樵夫走过山梁。樵夫约莫五十岁年纪,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却不见丝毫佝偻,背着重柴仍能迈着大步,连粗气都不喘。更奇的是,山道旁坐着几个歇脚的同乡,皆是二十来岁的后生,却个个拄着柴刀,揉着腰杆,一脸疲惫——“李伯,您这身子骨也太硬朗了!我们背五十斤都嫌沉,您背百斤还走这么快,莫不是有什么仙法?”

那被唤作李伯的樵夫放下柴捆,从怀里摸出一把晒干的野草,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笑道:“哪有什么仙法?不过是常吃这‘筋骨草’罢了。你们年轻人总贪凉,秋天还喝凉水,腰杆能不软吗?”

华佗心中一动,待后生们走后,才上前拱手:“老丈有礼,在下华佗,略通医理,方才听闻您说‘筋骨草’能强体,不知可否一观?”

李伯见他气度儒雅,不像歹人,便从怀里又摸出一把野草递过来:“先生请看,就是这草。三枝丛生,每枝九叶,叶边带点小刺,根像鸡筋似的,嚼着先苦后甘,咽下去身子就暖了。”

华佗接过草,仔细端详:叶片呈长卵形,正面深绿光滑,背面泛着淡绿绒毛,掐断茎秆,乳白色的汁液缓缓渗出,滴在指尖,暖意久久不散。他放进嘴里嚼了嚼,初时微苦,片刻后便有一股热流从舌尖滑下,顺着喉咙直抵丹田,再往腰膝间散开——原本因爬山有些发沉的膝盖,竟瞬间轻快了许多。

“老丈,这草在何处能采?”华佗急切地问。李伯指着山梁另一侧:“往南走三里,有片向阳的缓坡,满坡都是这草。不过得看时节,春分采叶最嫩,夏至采枝最劲,秋分采根最实,冬天就藏在土里,等来年春阳一照又冒芽——这就是老辈人说的‘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草跟着天地走,人吃了才管用。”

华佗又问:“您吃这草多久了?可有不适?”李伯笑道:“吃了十年了!先前我也跟他们似的,背五十斤柴就喊累,还总腰痛,后来遇着个老药农,教我吃这草,没过半年,腰不疼了,力气也足了。今年是水运不足的年头,秋天比往年冷,我就多采些根晒干,煮水喝,身上就不冷了。”

这话正合五运六气之理——水运不足则寒邪偏盛,人体易受寒湿侵袭,这草性温,恰能补阳祛寒。华佗谢过李伯,按着指引往南走,心里满是期待:这株能补阳强骨的草,定能治好许多人的疾苦。

第二卷 深岫采制研物性,温经散寒治痹痛

顺着李伯指的方向,华佗很快找到了那片向阳坡。坡上铺满了三枝九叶的“筋骨草”,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风一吹,像一片绿色的波浪,带着淡淡的甘香。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株草的根部,浅褐色的根须细密地缠绕着腐叶土,根须末端还沾着几颗晶莹的露珠——这草果然喜阳,根部扎得浅却盘得密,像在土里织了张网,把阳气都兜在根里。

华佗没有贸然采挖,而是坐在坡上观察了整整一日:清晨,草叶上的露珠未干时,叶片微微卷曲,像在积蓄阳气;正午太阳最盛时,叶片完全舒展,吸收阳光的力度最足;傍晚夕阳西下,叶片又慢慢收拢,把白天吸收的阳气藏进根里。他想起《周易》里“与时偕行”的话,这草的生长,正是顺应天地阳气的变化,难怪能以草木之阳补人体之阳。

次日清晨,他才开始采草。按李伯说的“秋分采根”,他用小锄轻轻刨开土壤,只采长势健壮的植株,每采一株,便在原处撒些草木灰——草木灰性温,能补土壤阳气,还能防虫害,这是他在民间学来的“取之有度”之法,既不破坏草的生长,也能让来年的草长得更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