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血祭之门(1 / 1)
婴儿指骨在头发的灰烬中震颤,泛起的白光像泡在血水里的月光,粘稠又冰冷。林悦听见平安锁发出细微的咔哒声,那是锁?弹开的动静——内侧的图案正顺着锁链往下淌,不是墨,是温热的血,滴在青??的地砖上,竟?然连成了扭曲的阵图。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守墓人的血脉突然活了过来。林悦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滚烫的液体在血管里冲撞,像要撕开皮肤逃出去。她低头看向手腕,方才被黑影留下的纹路正泛着青紫色,此刻竟顺着血契阵的边缘蠕动,仿佛在朝拜某种古老的存在。
“血契阵……”阿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突然抬手咬破舌尖,殷红的血珠喷在断裂的青铜链上,链身刻的北斗星图瞬间亮起,却在接触阵图的刹那黯淡下去,“玄天门古籍里说,解除界缝封印需要守墓人的心头血。”她的目光落在林悦胸口,那里的平安锁正悬浮起来,金光与阵图的血色交织成令人作呕的暗红,“我师父参与过伪造核心,他临终前盯着我的眼睛说,若遇上守墓人后代,要么帮你完成血祭,要么……”青铜链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杀了你永绝后患。”
林悦猛地抬头,阿九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却在眼底藏着一丝挣扎。她忽然想起初见时阿九用青铜链救下自己的模样,那时链身的金光温暖得像篝火,而不是此刻这副要噬人的冷冽。
“咯咯咯——”水晶球里的人形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笑,裂纹突然扩大,黑血像喷泉似的涌出来,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那些血水里浮着细碎的骨头渣,流到阵图边缘时,竟顺着血色纹路爬了上去,“知道真相又怎样?”人形的触须从裂纹里探出来,在半空织成网状,“血契阵一旦启动,必须献祭血亲或同源之力才能开启平衡之门。你们三个,刚好凑齐了守墓人、玄天门和异世界的气息呢。”
黑血接触阵图的瞬间,边缘突然腾起绿色的火焰。那火焰没有温度,却带着一股腐肉的甜腥味,舔舐着地砖上的血色纹路。林悦看见火焰里浮出无数张脸,都是些模糊的轮廓,嘴巴张得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白翻得老高,死死盯着她们三个。
“用守墓人的心头血?”人形的触须突然指向林悦,那些眼睛里淌出黑泪,“你母亲当年就是这么选的,可惜她太弱,只够封印我百年。”触须又转向阿九,“还是用玄天门传人的本命血?你师父的血当年可是让我尝了个够呢。”最后,触须在小萱面前晃了晃,“或者……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异世界祭品?你的血里,可是带着别的世界的法则呢,说不定更美味。”
小萱突然嗤笑一声,笑声在压抑的宫殿里显得格外突兀。她反手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大腿,动作快得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鲜血瞬间浸透了裤管,顺着小腿流进阵图,在血色纹路上炸开细小的血花。
“我世界的人,从不当祭品。”她咬着牙搅动匕首,伤口处的皮肉外翻,露出森白的骨头,“我们只当屠夫。”匕首上的符文突然亮起,顺着血迹爬上阵图,与原本的血色纹路纠缠在一起,像两条互相撕咬的蛇,“你以为这点小阵能困住谁?我爷爷当年屠过会吃法则的‘虚’,你这点道行,连给它塞牙缝都不够。”
林悦看着小萱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还有她紧攥着匕首、指节泛白的手,突然明白这姑娘看似莽撞的举动里藏着的决绝。异世界的法则或许真的与这里不同,但疼痛是相通的——小萱正在用自己的血,强行篡改阵图的属性。
阵图突然剧烈震动,绿色火焰猛地蹿高,那些浮在火里的脸开始扭曲、重叠。林悦的目光被其中一张脸攫住了——那是母亲临终前的模样,苍白的脸上带着熟悉的温柔,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她盯着母亲的口型,一遍遍地辨认,心脏突然像被冰水浇透——母亲在说“别信”。
为什么不能信?林悦的视线扫过黑袍人消失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几根黑色的头发,发丝末端竟微微蠕动着,像活物般往阵图的方向爬。她突然想起黑袍人掌心的光球,那些塞满光球的头发,根本不是影煞那种纯粹的黑影,而是带着人类魂魄特有的微弱灵光——那是被吞噬的魂魄凝结成的!
“你到底是谁?”林悦猛地抬手,平安锁的金光骤然暴涨,将逼近的绿火逼退三尺,“影煞使者以影为刃,从不会用魂魄做武器。”
黑袍人一直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像尊沉默的雕塑。此刻他缓缓抬起头,兜帽滑落的瞬间,林悦听见阿九倒吸冷气的声音。那黑袍人脱落的头发下面,根本不是人类的头颅——而是一颗光滑的、没有任何五官的球体,球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一颗眼珠,有大有小,有黑有蓝,此刻正齐刷刷地转向林悦。
“我是界缝之虱的第一个祭品啊。”黑袍人的声音像是从无数个喉咙里挤出来的,重叠着男女老少的声线,“三百年前,它吃掉了我的身体,却留着我的魂魄,让我看着它一点点吞噬更多人。”他的身体开始像融化的蜡一样变形,皮肤剥落处露出蠕动的触须,“我早就不是人了,我是所有被吞噬者的怨念,是它永远也消化不了的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