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红土达板:红土达板,风雪为誓(1 / 2)

离开三十里营房的时候,天色尚早,天地之间的灰蓝色尚未完全染亮。那是一种似梦非梦的清冷,有雪风掠过戈壁,风中夹杂着山川低语,仿佛连时间都慢了一拍。我知道,我正行驶在国道219上最为孤绝的一段,而前方,就是被老兵们口口相传的“红土达板”——一段需要用意志丈量的地理高度。

红土达板,光听名字就让人热血翻涌。它既是地名,也是高程节点,更是一段大地写下的古老诗行。它没有喧闹的人群,只有风与石、雪与云。在它面前,连定位系统都常常沉默。而我,要用我的脚步和心跳,把这一段写进《地球交响曲》的主旋律。

三十里营房的最后一夜,边防官兵为我简单送别。篝火在风中跳跃,火星像星辰一般飞扬。年轻的战士们唱起歌,那是哈萨克语、汉语和维吾尔语交织的旋律,粗犷又悠扬,有种从岩层深处升起的力量。

我坐在火堆旁,手中捧着热茶,看他们在雪地里跳起属于边地的舞蹈。那一刻我不再是旅人,而是某种被召唤来的传唱者。我在心里说:他们的歌声,是这条天路最温暖的灯。

一位年长军士拍了拍我肩膀,说:“阿蒙,红土达板风大雪厚,记得给自己留条退路。”我笑了:“我不是来退的,是来听大地说话的。”

那一夜我没睡。站在哨楼下仰望,星辰如泪,一闪一闪。我用录音笔轻轻记录这片空灵,心知,第二天将是一次洗礼。

清晨,我驾驶越野车向西南驶去。

公路渐渐爬升,雪线在视野中浮动。我从车窗望出去,只见山峦如铁,谷地如刀,河床中已凝结成厚重的冰层,像极了一本掀不开的史书。

途中,我在一处叫“玛依塔克”的弯道短暂停留,那里立着一块白色界碑,写着海拔与国境线。风声很大,远远望去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一个人。我把手搭在石碑上,闭上眼,耳边是呼啸风声与石头的沉默。

这段路,是一种极限挑战。车速不敢过高,气温每下降一度,内心却升高一分敬畏。我的双手冰冷,却不曾松开方向盘。

我想到一句话:“通往无人之境的路,不是为了人潮,是为了见证。”今天,我就是那个见证者。

临近正午,气温依旧徘徊在零下十几度,车辆已经开始喘不过气来。轮胎在冰面上打滑,我索性下车步行,徒步登上最后一段缓坡。

远处,一个红色的山体横亘天际,那便是红土达板的主体。它没有标志性建筑,甚至连一块石碑也没有,只有自然界粗犷到极致的线条勾勒出大地的表情。

我踩着积雪向上走去,每一步都像踏在自己灵魂深处。红土在雪下显出赤红的轮廓,那是铁的颜色,也是血的颜色,象征着边疆的坚不可摧。

站在达板之巅,我望见了西边群峰起伏的喀喇昆仑,南方的印度河谷被云雾笼罩,而北方,是我刚走过的生命线。

风吹得我站不稳,我大喊了一声:“我来了,地球交响曲!”

没有回应,只有雪从天而降,落在我掌心,宛如大地赠予我的印章。

我突然回忆起十年前读过的一段回忆录——一位边防军人写道:“红土达板是我的战位,一年四季风刀霜剑,我没能带家人来看这里。但我知道,他们懂我。”

我闭上眼,仿佛听见那位军人的脚步仍在耳畔回响。他们来时是雪,他们走后变成了风。

我在山脊顶端发现了一排若隐若现的车辙印迹。问了随行的边境向导,他说,那是早些年巡边军车留下的。

“你看这个弯,像不像个脚印?那是一个排长,当年修路时摔下去,后来路修成了,这个弯也就没人再改。”

我走到弯道处,果真感觉风格突兀,像是人为避让的设计。而下方,就是万丈之下的河谷。我低头默念那位排长的名字——哪怕我不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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