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当雄:风起念青,雪脊向湖(2 / 2)
我选了一家藏餐馆,名字叫“雪山边”。老板丹增平措是个健谈的中年人,端上热气腾腾的牦牛肉汤时,他笑着说:“冬天的风像刀,夏天的草会笑。”
我一边吃一边问他:“你见过念青唐古拉山的全貌吗?”
他摇头:“山太高,要等云开。”
窗外的云压得很低,只有几段雪白的脊梁显现,如同一个羞涩神只躲在帷幕后,只露出一角。
“我们这里的人啊,一辈子也许就等一次云开。”他说。
“值吗?”
他点头,认真地答:“值。”
那一刻,我忽然体悟到一种信仰:不是仰仗看得见,而是相信它一直在那里。
饭后我独自走上镇口,风仍在吹,但已不像白天那样锋利。我站在一座白塔前,点了一柱香。香烟上升,仿佛也融入那片始终未开的云雾中。
我闭眼祈愿:愿我也能等到心里的“云开”。
傍晚时分,我借了一辆摩托车,驶向乌玛岭。
那是当雄通往高原深处的一个山口,据说也是牧民眼中的“风门”。
路越来越窄,摩托车像在石头上颠着跳舞。天边的云像被火点燃,夕阳把雪山染成金色与深紫色交错的脊骨。
风忽然猛烈起来,像是试图把我拽回现实。但我不退。
我熄火下车,站在悬崖边,望向前方——念青唐古拉山,近在咫尺。
那是一堵耸立在天地之间的雪墙,高得令人窒息,美得令人胆寒。
我抬手翻开《地球交响曲》,书页在风中猎猎作响,一行行线条迅速浮现,如乐章破茧。
风刮得我站立不稳,但我没有退一步。
我闭上眼,风穿过我,如琴弓扫过琴弦。那种感觉,就像身体不再是身体,而是一件乐器——在天地之间,被奏响。
此刻,我的身体仿佛成了这高原的共鸣箱,我站在那里,却像整个地球在我体内震颤。
“你来这儿,是为了等云开,还是让自己先破开?”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轻轻问我。我睁开眼,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攥住了我的心脏——那是一种和天地对望后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