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比哈尔邦:历史静脉,命运褶皱(1 / 2)

离开巴特那的那天清晨,恒河畔的晨雾还未散去。我站在渡口,看着太阳穿过氤氲,映照在河面上,像极了某种庄严的告别仪式。这座城市给了我一段沉静的时光,一种从佛陀足迹中触碰文明起源的错觉。而我知道,地球交响曲的音符不会在此止步,它仍要流动,要穿越新的地形与人群,去倾听人类在土地上的低语。

而我要前往的,是同属印度东部的比哈尔邦腹地。

这个地方,在地图上并不起眼,却拥有着厚重得令人敬畏的历史脉络和真实到令人心疼的现实面貌。它像是一位年迈的老者,曾拥有灿烂辉煌的过往,如今却在角落里低声自语,等待着重新被倾听。

我乘坐一辆破旧的长途巴士,沿着北方公路一路南下。道路两旁是连绵起伏的田野,麦田、甘蔗、稻谷错落有致,土地湿润而肥沃。若不是时不时路边裸露的砖房和残败的牛棚,你很难想象这是一片长期被视为“印度最贫穷”地区之一的土地。

巴士在一个叫那兰陀的小镇短暂停靠。这里曾是佛教辉煌时期世界最着名的学府所在地——那兰陀大学的遗址就坐落于此。

我下车徒步而入。穿过一片破败却仍有灵气的石墙,仿佛穿越了时间的边界。昔日的佛法讲坛,如今只剩下空旷的方形院落和凌乱的石阶,但当我站在中轴通道上望向尽头,竟真切地感受到一股来自智识的力量。

导游是一位本地年轻人,名叫安尼尔。他指着残垣说:“这里曾聚集着来自东方与西方的僧侣,也许你的祖先也在这里听过课。”

我苦笑着摇头,却不忍打破这份诗意的想象。

我问他:“你认为比哈尔今天还记得自己曾经的荣耀吗?”

他笑了,语气轻,却直指人心:“这片土地记得,只是现在我们没时间去想它。”

我沉默良久。是啊,在生存面前,荣耀与记忆往往只能暂时被搁置。

当我再次望向那些被风雨剥蚀的石碑,忽然产生一种幻觉——仿佛千年前的讲坛仍在低语,而我只是路过的听众。

离开那兰陀后,我在比哈尔境内多地穿行。每一座村庄,每一片田野,每一条小溪,似乎都用一种安静而沉稳的方式告诉我:这里的人们从不靠浪漫活着。

在一个叫杰哈纳巴德的小镇,我遇见了一个正在放牛的少年。他叫苏南,只有十二岁,却已经承担起照顾三头家牛和家中年迈母亲的责任。

我陪他在村头水渠边坐下,看他用一只铁罐舀水喂牛。我问他有没有读书的机会,他低头说:“去年家里断了奶牛的钱,我就退学了。学校离家太远了,骑车要一个小时。”

“你想学什么?”我试探着问。

他想了想,说:“我想学电工,将来村里的人家就不用等外面人来了才能修灯。”

多么朴素的梦想啊,在城市里或许只是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小事,却在这里成为一个孩子的目标。我望着他的眼睛,那不是沮丧,不是放弃,而是一种倔强的点燃。

我试着为他画出一张村庄电路图,他看着那些线条,眼睛里多了一种渴望的光。

离开他时,他用牛粪在土墙上写了一句印地语,我请人翻译,大意是:“有些人走在田埂上,不说话,也发光。”

我把它记在了笔记本上,那是比哈尔送给我最质朴的诗句。

比哈尔不只是农田和遗址,它还有一个无法回避的主题——政治与改革的荒诞现实。

在贝加乌萨赖,我恰逢一次乡镇选举。那天全镇沸腾,竞选人站在破旧的皮卡车上,手持麦克风高喊承诺,有的甚至拉来鼓队、舞狮,热闹得像一场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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