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巴基斯坦,木尔坦:烈焰灰城,祈祷回声(2 / 2)

我写道:“木尔坦的陶,吸收了火,也记住了人的温度。它们脆弱,却因火而坚硬;它们沉默,却因裂而透光。”

后来他又领我去看他父亲留下的一堵裂墙,墙上嵌着十几件烧制失败却舍不得丢的陶罐。他说那是“火的学徒墓”,代表一个陶工对火的尊重和畏惧。

在屋外,我见到他儿子正用彩色泥料尝试烧制一种新瓶型,火苗正盛。他笑着说:“等我老了,他会接着敬火。”那种世代传承的信念,如陶土一样粗粝又有温度。

傍晚时分,一阵突如其来的沙风卷起老街上的布帘。街头摆满各色布匹,风中它们猎猎作响,如古老战旗迎风起舞。

一位扎着发巾的女商贩正收摊,动作不急不慢。我向她问起染布的工艺,她笑着指向不远处一口老井:“水来自那里,祖母说,要染出真正能穿越岁月的颜色,必须用沉过百年的水。”

她挑出一块深蓝披肩递给我,说:“这不是夜,也不是海,是人在压抑中低声呼吸时的颜色。”

我看着那块布,在风中轻颤,心也莫名发涩。

我写道:“木尔坦的布,是风的记忆,也是情绪的褶皱。它包裹着身体,也掩藏了灵魂的微颤。”

她又从背后抽出一块碎花布,说那是亡母年轻时的嫁衣残片,每年她都会为它重新补染一次。

“她走了,但颜色还在。”

我低头不语,只将那块布揣进胸口。

夜幕降临,旅馆天台上点起了一炉炭火。

旅馆老板端来甘草茶,我们围火而坐。远处不时传来低沉的祷声与驴车滚轮声,宛若一首旧日合奏。

他对我说:“在木尔坦,夜不能太安静。要不点火,要不唱歌,要不念点什么,让魂知道它不是孤单的。”

说罢,他轻轻哼起一段儿时的摇篮调。

我望向天幕,星辰如盐,一粒粒坠入心底。

不远处,几个男孩在火堆旁用木棍敲击陶碗,节奏混乱却认真。一位老者用带着烟痰的嗓音唱起古老的对句,关于火、关于城、关于一只寻不到水的鸟。

那一刻,我仿佛听见整座木尔坦的灵魂,在夜色中低声合唱。

我写下这章结语:“木尔坦,你是火的皮肤、沙的骨头与魂的低语。你教会我,在最炽热的地方,也可以养一颗最柔软的心。”

火快熄了,我起身离去。

下一站,是巴哈瓦尔布尔。

我写下:“巴哈瓦尔布尔,你是沙漠与绿洲之间的一场宫廷幻梦,是遗落帝国的余音与残香,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