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集:驼队的新铃铛(1 / 2)

苏半城站在北关渡口的石阶上时,檐角的铜铃正被秋风吹得叮当响。他袖着手往河对岸望,芦苇荡里藏着的货船刚解了缆,桅杆上飘着的“苏记”旗号被风扯得笔直——那是往南边送绸缎的船,可他眼下的心气,全在城北的驼队里。

“东家,张驼头说后日就能启程。”账房老周揣着手跟过来,棉袄后襟沾着些算盘珠子磨出的木渣,“就是那批新铃铛,今早刚从铁匠铺取来,您要不要过目?”

苏半城嗯了一声,转身往回走。青石板路上的露水还没干,踩上去滑溜溜的,他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跟着父亲走西口,也是这样的秋晨,驼队刚出城门,领头的老骆驼突然跪下来不肯动,父亲蹲在地上摸了摸驼铃,说铃铛芯子锈住了,不响,走不远。

那时的铃铛是铜的,磨得发亮,挂在驼脖子上,走一步晃三下,声儿能传到半里外的茶铺。后来父亲没了,驼队换了三茬骆驼,铃铛也越换越新,可苏半城总觉得,新铃铛的声儿里,少了点什么。

铁匠铺在巷尾,红漆门虚掩着,里头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王铁匠正蹲在铁砧前,手里的小锤敲得火星四溅,见苏半城进来,忙直起身,袖子往脸上一抹,露出满是黑灰的脸:“苏东家来得巧,刚打好最后一个。”

墙角的木箱里码着二十来个铃铛,不是常见的铜色,倒泛着乌沉沉的光。苏半城拿起一个,沉甸甸的,铃铛口沿处刻着细密的花纹,不是寻常的缠枝纹,倒像是某种符号。

“这是……”

“是蒙古那边的纹样。”王铁匠搓着手笑,“前阵子给乌兰浩特的马帮打马镫,学了两手。他们说这种纹叫‘路引’,刻在铃铛上,走夜路不迷路。”

苏半城指尖划过纹路,凉丝丝的。他想起去年冬天,驼队在戈壁里迷了路,连走三天都绕着同一个沙丘打转,最后是老驼头凭着星星辨方向,才把人带出来。回来时,领头驼的铃铛撞在石头上裂了缝,声儿哑得像破锣。

“张驼头看了,说这纹样好。”王铁匠又道,“他还说,新铃铛里头加了铅芯,声儿沉,传得远,过雁门关的时候,能惊起一群雁呢。”

苏半城没说话,把铃铛凑到耳边晃了晃。嗡——声儿果然不似铜铃那般脆亮,倒像远处寺庙里的钟,闷闷的,却往人心里钻。他想起父亲常说,做买卖就像摇铃铛,声儿太尖,招人烦;声儿太闷,又引不来生意,得找个中间数。

正琢磨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张驼头裹着件羊皮袄进来了,手里攥着根烟杆,烟锅里还冒着烟。他看了眼木箱里的铃铛,咧开缺了颗牙的嘴:“东家试过了?这声儿,保准在草原上能听出三里地去。”

“驼队都备妥了?”苏半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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