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青铜密语(1 / 1)

母矿的金光褪去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九在祭祀坑边缘的帐篷里惊醒,冷汗浸透的衣襟粘在背上,肩胛骨的咒文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差点咬碎牙。帐篷外传来萧战的呼噜声,混着铁锨砸青铜碎片的脆响,那是北派守夜时特有的动静 —— 用机械爪的齿轮声给同伴打暗号,要是突然停了,准是有东西靠近。

“他娘的,这破咒文半夜还加班!” 帐篷帘被掀开道缝,萧战的机械爪拎着串烤青铜虫钻进来,暗金血液在爪甲上凝结成北派的安神符,“老烟枪的核心碎片说,母矿能量会让咒文活跃,老子用守墓人之心的火烤了串虫,你趁热吃,保管能压下去。”

虫串在火上滋滋冒油,焦香里混着淡淡的青铜味。林九接过时,指尖触到萧战爪背的共生图腾,那上面的九阙轮廓还在发光,与自己肩胛骨的咒文产生诡异的共鸣,像两颗跳着相同频率的心脏。“老王怎么样了?” 咬了口虫肉,星芒在舌尖炸开,压得咒文的灼痛轻了些。

“那老汉正跟苏丫头研究银盒呢。” 铁锨往地上一戳,帐篷顶的帆布突然往下陷,露出外面飘着的金红雾气,“雪丫头说母矿的金光净化了八成诅咒,就剩后颈那点齿轮纹,得去石峁找机械师拆。对了,你的罗盘半夜转得跟疯了似的,星砂往母矿里钻,是不是找着啥宝贝了?”

林九的喉结滚了滚。他没说昨晚在金光里看见的景象:九棵神树在星图上连成圈,圈中心的虚无之门里,傀儡师举着骨笛冷笑,笛孔里飘出的黑雾正往九阙的地脉钻。更别说祖父的虚影在雾里摇头,星刃刺穿自己心口的刹那,留给他最后一句 “别信命”。

“没什么。” 往火堆里添了块青铜炭,火星溅在帐篷壁上,显形出细小的星芒纹,“罗盘大概是跟母矿起了反应,我记了几笔在日记里,等天亮让雪看看。”

萧战嚼着虫串的动作顿了顿,机械爪突然拍他后背:“九小子,你当老子瞎啊?从母矿出来你就没笑过。” 暗金血液往火堆里滴了滴,火焰突然变成青蓝色,映出帐篷外苏雪的身影 —— 她正举着银盒往这边望,金红双剑在盒面投下交叉的影子,像在担忧什么。

“雪丫头说你的星芒乱了。” 铁锨往帐篷外指了指,“她娘的笔记里说,南派的星象血要是藏了心事,会在眼底显形出雾。你现在跟祖父当年一个样,当年他发现九树阵的秘密时,罗盘转得比你这还疯。”

林九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祖父的日记在怀里发烫,最后那页被虫蛀的 “青铜密语” 旁,不知何时多了行新字,是用自己的星芒血写的:“虚无之门后,是三派先祖的坟。” 这行字在母矿金光里突然浮现时,他差点把罗盘捏碎 —— 原来所谓的终极守护,是用九棵神树当钥匙,打开封印着先祖尸身的虚无之门。

帐篷帘被轻轻掀开,苏雪捧着银盒走进来,金红雾气在盒面织成冰棱纹:“母亲的笔记里夹着张拓片,石峁残碑上的字跟你咒文显的不一样。” 她将拓片铺在篝火旁,上面的古篆在火光中扭曲,“残碑说‘九树合,非门开,是生路’,你看这笔画 ——”

拓片上的 “生” 字最后一笔特别长,像条通往石峁的路。林九的目光却被帐篷壁吸引,那里的帆布不知何时洇出青铜色的水迹,正顺着纤维往上爬,渐渐显形出先秦文字:“九棵神树合,虚无之门开。” 每个字都在蠕动,像用活虫拼出来的,与苏雪拓片上的字迹截然相反。

“这是……” 苏雪的金红双剑突然出鞘,剑刃的光芒劈向水迹,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弹开,水迹里渗出的暗绿色汁液溅在帐篷杆上,那截青铜杆竟开始融化,像块被晒化的糖,“母亲的笔记里说,先秦巫祝会用活人血写‘惑心咒’,字里藏着傀儡师的意识!战,快用守墓人之心的火 ——”

萧战的机械爪刚要喷出地脉火,林九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星芒在眼底翻涌,他能感觉到咒文正在欢呼,那些先秦文字里藏着的意识,竟与自己肩胛骨的巨眼残识产生共鸣,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别烧。” 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字是冲我来的,烧了反而会让它钻进地脉。”

他解开衣襟,露出肩胛骨的咒文。那些青铜色的纹路正在发光,与帐篷壁的先秦文字连成线,显形出完整的句子:“执钥人血祭,门开见归途。” 最后那个 “途” 字,竟与祖父日记里被虫蛀的位置完全吻合,像早就排好的剧本。

苏雪的银盒突然旋转,金红雾气往咒文上涌:“母亲说‘归途未必是生路’。你看银盒里的倒影 ——” 盒面映出的帐篷壁上,先秦文字的背后藏着张脸,是傀儡师的冷笑,正透过字缝往林九的瞳孔里钻,“他们在利用巨眼的残识给你灌假记忆!”

“假的又如何?” 林九突然抓起篝火旁的青铜炭,在帐篷地上划出九树阵图,“祖父的日记说虚无之门后有‘重置之力’,能抹掉三派的恩怨。傀儡师想打开它复仇,先祖们拼死封印,可谁问过我们想不想要这破传承?” 炭尖戳在阵眼的位置,火星溅起的瞬间,肩胛骨的咒文突然刺痛,像在赞同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