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归途（2 / 2）

姐姐说：“你看这海浪，看着乱，其实都朝着一个方向奔，就像人这辈子，绕再多弯，最终都要往心里踏实的地方去。”

手机响了，竟然是路绒花阿姨打来的。

老太太的声音混着电流声，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丽丫头，你姐说你今天要回来了，我给你缝了个琴罩，蓝底白花的，跟你小时候穿的褂子一个样。”

她顿了顿，突然拔高声音，“张大爷说要跟你学弹《东方红》，他年轻时在部队里唱过，说要弹得比收音机里还好听！”

林丽望着窗外掠过的海岸线，眼眶突然热了。

她想起第一次去养老院，路阿姨拉着她的手说：“人老了，就爱念旧，不是念过去的苦，是念那些熬过来的甜。”

那时她还不懂，现在看着手机里林平发来的视频——几个老人正围着琴房转圈，像孩子等着拆礼物。

突然懂了：所谓归宿，不是华丽的舞台，是有人盼着你回来，盼着你把日子过成他们熟悉的模样。

车进入服务区时，林丽买了串糖葫芦。糖衣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小时候母亲赶集时给她买的那串。

她咬了口，山楂的酸混着糖的甜，在舌尖炸开。

“还有两小时到西城。”张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林丽掏出化妆镜，镜中的自己眼角有了细纹，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

她对着镜子笑了笑，像在跟十年前那个总皱着眉的姑娘告别。

那个为了KPI熬红了眼的姑娘，那个为了升职硬撑着喝酒的姑娘，终于可以停下来，闻闻家乡的花香了。

远远望见西城，林丽突然打开车窗。

风带着花田的气息涌进来，拂过她的发梢，像母亲的手。

张凯将车停在路边，他站在车旁挥手，衣服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只展翅的鸟。

“欢迎二姐回家。”林平高兴的打开车门，待林晓一下车，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丽望着远处养老院的屋顶，炊烟正从烟囱里袅袅升起，混着老人们的笑声，像首温柔的歌。

她知道，深圳的霓虹再璀璨，也抵不过这里的一缕烟火。

写字楼的玻璃再明亮，也照不进心里最暖的角落。

林丽想起《平凡之路》里的歌词：“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她笑着哼起调子，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踏实——那些飘散的，本就不是她想要的；而眼前这片土地，才是能让心扎根的土壤。

琴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是一个老人在在试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