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各自为谋(2 / 2)

“另外,”许淮沅拿起另一份卷宗,“二叔在漕运上安插的那个仓大使,私放官船夹带私盐、勒索商船的事,证据链补全了吗?”

“已经补全。御史台赵大人,是您暗中联络的,与先大人有旧交的清流,他那边表示,只等少爷一个信号,便可上本弹劾。只是……”

冬生犹豫了一下,“这仓大使似乎与安平公主府的一个外管事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属下担心……”

许淮沅轻轻咳嗽了两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公主殿下?”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忌惮,也有更深沉的算计。“无妨。公主殿下要的是能做事、能带来利益的人。一个惹上贪腐重罪、即将被朝廷严办的仓大使,对她而言,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更何况,我们弹劾的是仓大使本人,并未牵涉公主府。公主殿下是聪明人,懂得壁虎断尾的道理。只要证据确凿,她不会为了这样一个小卒子,公然与法度和清议作对。”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雨丝如织。“告诉赵大人,三日后的大朝会,便是信号。务求一击必中,让那仓大使再无翻身之地。断了二叔在漕运上的这条臂膀,他私运的那批‘紧俏货’,就该在河道上搁浅了。”

“属下明白!”冬生领命。

许淮沅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桌案上一个不起眼的、被摩挲得十分光滑的紫檀木镇纸,那镇纸样式古朴,看上去并非他惯用的物件。

他低声问道,“父亲留下的那本手札……关于冀州盐引旧案的部分,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这句话问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众多事务中的一件。

冬生神色一凛,声音压得更低,“回少爷,还在查。当年经手盐引的几位老吏,要么已故,要么不知所踪。不过,我们顺着二爷近些年突然暴富、尤其是插手盐业的轨迹去查,发现有几笔巨额不明财源的流入,时间点正好与盐引案爆发,老爷……老爷心力交瘁、病情加重的那段日子吻合。”冬生没有明说“许父之死可能另有隐情”,但话中的指向性已经非常明显。

许淮沅的手指猛地攥紧了镇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刻骨的恨意与沉痛,但转瞬又被强行压了下去,只余下更深的冰冷和坚定。

“继续查。”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盐引案是父亲心中至死未解的大结,也是我许家基业动摇的根源。二叔当年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这不仅是为了家族,更是为了……父亲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