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薪火燃世·祸种初萌(1 / 1)

北都龙脉核心,山河社稷剑的震颤虽已平息,那低沉如呜咽的剑鸣却久久萦绕在朱见深与顾青词的意识深处。剑体深处传来的悸动与悲鸣,远比深渊狂潮的冲击更撼动本源。那神秘老乞丐的出现与消失,如同在新生龙脉的宏图上投下了一道浓重而诡异的阴影。

“祸种…燃世之劫…守好门…”朱见深的意念反复咀嚼着那苍老的警示,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带着岁月沉淀的不祥。“那老者…绝非寻常!剑在为他悲鸣,为他哀恸,仿佛…同根同源却又…禁忌背离!”

顾青词的剑魂传递出锐利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死死锁定南京天穹裂痕深处那一点诡异僵持的光斑——灰白如死寂尘埃,漆黑似永夜核心,彼此纠缠,互相湮灭,散发着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腐朽与枯寂气息。“深渊的尾巴,比预想的更毒、更刁钻!那老者弹出的灰白光点…竟能与之抗衡?他究竟是谁?‘不归者’…陆炳…莫非与他有关?”剑意本能地凝聚,锋芒直指祸种,却又被朱见深死死压住。空间裂痕脆弱如薄冰,稍有不慎,便是天倾地覆。

“当务之急,是‘门’!”朱见深的帝王意志强行压下万千疑虑,回归根本。山河社稷剑的剑尖,重新稳稳指向南京上空的薪火之门。玄黄龙气奔涌,剑脊上的山川星辰、农桑万民之象骤然亮起。先前被祸种异变打断的进程,再次启动!剑尖处,无形的巨大吸力沛然而生,如同龙鲸吸水,贪婪而稳健地攫取着门内那被“薪火真形”梳理过的、温顺下来的鸿蒙玄黄之气。

“嗡——!”

剑身发出满足的轻鸣,玄黄光芒流转不息。那源自混沌初开的创生伟力,沿着剑尖涌入剑体,冲刷、滋养着构成剑身根基的新生龙脉。仿佛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龙脉的根基在鸿蒙之气的灌注下,以肉眼可察的速度变得更加凝实、厚重,散发出愈发磅礴浩瀚的生机与威压。剑脊上的图景也随之变化,山川脉络更加清晰灵动,仿佛拥有了真实的呼吸与脉搏;星辰轨迹运转加速,洒下点点蕴含造化之机的星辉;躬耕的农人身影更加生动,连田垄间的泥土芬芳都似乎透过剑身传递出来;那无数微小却清晰的万民心象,也在这创世之力的温养下,祈愿与不屈的面容上,多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光泽。

鸿蒙之力,非但无害,反而成了龙脉与社稷间最本源、最强大的资粮!

“引鸿蒙,铸山河!”朱见深的意念与顾青词的剑魂高度合一,再无迟疑。磅礴的意志顺着剑身,借助那奔流的鸿蒙玄黄之气,如同无形的巨手,轰然探入脚下饱受创伤的大地深处!

中原腹地,那因深渊污秽、连年战火而枯竭、断裂、淤塞的万千地脉节点,在北都龙脉意志的统御与鸿蒙创生之力的双重冲刷下,开始了缓慢却坚定无比的……复苏!

“汩汩…汩汩…”

无形的“地气之河”在深沉的黑暗中艰难地重新贯通。所过之处,龟裂如蛛网、焦黑如炭的大地深处,开始渗出清冽甘泉,浸润着干涸的土层;被战火焚烧殆尽、只剩下嶙峋怪石的山峦岩缝里,一点嫩绿顽强地顶开灰烬,宣告生命的回归;被尸骸与怨气污染的河流源头,浑浊的水流中泛起微弱的净化涟漪,虽不足以涤荡所有污秽,却昭示着净化的可能……整个中原大地,如同一个失血过多、濒临死亡的巨人,被注入了最本源的生机,开始了极其缓慢却真实不虚的……自我修复!

薪火之门后翻涌的鸿蒙混沌,那悬浮于核心、由南京万民祈愿与于谦守护之魂共同点燃的炽白“薪火真形”,此刻成了维系此界复苏的……生命脐带!

***

南京,孝陵。

残存的宫阙基座旁,香烛高燃,青烟袅袅。临时拼凑的礼器摆放得歪歪斜斜,幸存的官员勋贵们,在面容阴鸷的郡王率领下,朝着太祖朱元璋陵寝的方向,匍匐跪拜。他们身上的蟒袍、官服早已破损不堪,沾满泥污与血渍,此刻却强撑着摆出最庄重的姿态,透着一股荒诞的悲凉。

“维大明景泰八年,岁次丁丑,劫后余烬之臣工,谨以太牢清醴,昭告于太祖高皇帝之神灵……”一名须发皆白的老翰林,声音嘶哑颤抖,却竭力维持着抑扬顿挫的腔调,诵读着仓促拟就的祭文。祭文辞藻华丽,充斥着对太祖功业的追缅,对深渊浩劫的惊惧,以及对北方那柄“煌煌龙剑”所代表的新生“天命”的无上敬畏与臣服。

“……今神瞳闭目,祖龙涅盘,乾坤再造于北都!此乃天命所归,神器更易!江南遗民百万,如坠沸鼎,如临深渊!伏惟太祖圣灵垂鉴,佑我江南子民!臣等虽愚钝,亦知顺天应人之理!今谨以太祖陵寝为凭,列祖神位为证,泣血告天:江南士庶,愿奉北都新主,永为藩屏!祈请龙剑垂怜,降下恩泽,护我生民,安我疆土!伏惟尚飨!”

“伏惟尚飨!”郡王率先叩首,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砖石上。身后一众官员勋贵紧随其后,齐声高呼,声音在空旷残破的陵园回荡,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和对未来的巨大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