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摇椅旁的星夜私语与夜市烟火(1 / 1)

津南镇的蝉鸣在七月中旬达到鼎盛,林阳守在老伯儿家一楼的卧室里,听着吊扇转动的嗡鸣混着爷爷均匀的呼吸声。这是他回来的第三晚,爷爷额头上的纱布已换成浅色药棉,左手仍习惯性攥着那枚铜顶针,仿佛握着跨越世纪的船舵。

一、顶针里的潮汐与星夜絮语

床头台灯投下暖黄的光晕,在蓝印花布床单上洇开一圈温柔的涟漪。林阳替爷爷掖好被角时,老人突然睁开眼,浑浊的瞳孔映着台灯的光:"阳阳,跟爷爷说说,那丫头叫苏芮是吧?我听你妈说了。"

竹制摇椅在窗边轻轻晃动,椅藤间还残留着白天阳光的味道。林阳想起三天前刚到这里时,爷爷就是坐在这把摇椅上,手里攥着顶针念叨"海米该给阳阳留着"。他拉过板凳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裤兜里的龙纹顶针钥匙扣——那是苏芮在秦皇岛海边给他戴上的,说"戴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

"我们是大二下学期在网上认识的,"林阳的声音压得很低,其实也是我高中同学,我好哥们间接介绍吧,他早就想介绍,让我们彼此认识,只不过,是我主动联系先联系她的,她爱好说唱,脾气性格很直接,挺开朗的,我们一起去秦皇岛玩过,怎么说呢,现在还在互相了解,反正现在感觉很好,很踏实。”说到这,林阳“哎呀”了一句接着害羞地讲了一句,才3个,3个多月吧,慢慢来,还没你们想的那么~~八字还没一撇呢。"

爷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震得枕头簌簌响:"跟你奶奶年轻时一个样,说话直,很不错。"他转动着手里的铜顶针,月光从一楼窗外的月季花丛间漏进来,在顶针凹槽里投下细碎的光斑,"现在呢,她放假去哪了?"

本来我们想一起回天津,住在一起的,她白天去实习,我白天去朋友中医馆帮忙,后来计划有变,她妈妈想让她在家门口附近开家教,我哥们那说,中医馆翻新,也不招大学生兼职了,然后我就留在学校写小说了,再然后,就听说您摔了头,我就上这儿来看您了呗,爷爷。”

摇椅的藤条在夜风里吱呀作响,仿佛在应和这段青涩的开场。林阳讲起秦皇岛的那个五一,他们挤在民宿的小床上听海浪声,苏芮穿着他的牛仔外套煮海鲜粥,发尾沾着葱花却浑然不觉;讲她蹲在老龙头礁石上捡贝壳,红绳手链在海风中晃荡,突然转身问他"你说海的那边是天津吗";讲深夜在海边散步,她把脚丫埋进沙子里,说"林阳,以后我们要在海边买个带阳台的房子,放两把摇椅"。

"这丫头心细,"爷爷用顶针轻轻敲了敲床头柜,玻璃罐里的海米发出细碎的响声,"你寄回家的海米,她是不是特意挑的小粒?说怕老辈人牙口不好。"

林阳愣住了。苏芮确实在寄包裹时嘟囔过"老伯儿上次说大粒海米嚼着费劲",她听见了,我以为她只是随口一提。月光爬上爷爷的白发,将鬓角的霜色染得发亮,他突然想起苏芮说过的话:"老人的白发是岁月的顶针,把时光都缝进了皱纹里。"

"爷爷一定好好活着,"老人突然抓住林阳的手,掌心的老茧蹭过他手腕的皮肤,"等你毕业,等你找到好工作,等你在大城市扎下根——"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像被海风呛到的渔船,"你大哥二哥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三哥说年底带女朋友回家,你妹妹也定了亲......就你这臭小子,让爷爷最放不下。"

铜顶针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林阳想起小时候爷爷用这枚顶针给他纫风筝线,说"线要纫得直,人要走得正"。此刻老人的手指微微颤抖,却握得异常坚定:"爷爷想看着你出息,想看到你在自己喜欢的事上做出名堂,想跟别人念叨'我孙子在长春干大事呢'。"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只有吊扇不知疲倦地转着。林阳替爷爷擦去眼角的湿润,看见老人睫毛上凝着的泪珠,像落在摇椅上的晨露。他想起苏芮在电话里说的"爷爷一定会好起来",突然觉得津南镇的夏夜不再燥热,那些关于未来的期许,正随着月光渗进蓝印花布的纹路里。

二、顶针钥匙扣里的打工邀约

第四天清晨,林阳被手机震动惊醒。张浩的消息跳出来,附带一张自拍:他站在滨海新区中医馆的废墟前,白大褂上沾着石灰,配文"翻修现场悟了——咱这细皮嫩肉的,适合去夜市摆摊卖颜值"。

"稳哥,我在步行街发现家台湾小吃店招暑期工,"语音条里混着电钻的噪音,"老板说大学生懂管理,让咱俩去当领班,日结工资还管饭!再不来我就要跟老周师兄学抓药了,昨天差点把黄连当甘草抓。"

林阳看着熟睡的爷爷,铜顶针还攥在他手心。三天来他寸步不离,给爷爷喂水擦身,听他讲年轻时出海打鱼的故事,此刻突然意识到,爷爷需要的不仅是照顾,更是看见他活出自己的人生。

"阳阳,去做你想做的事。"爷爷不知何时醒了,正望着窗外的朝阳,"爷爷这把老骨头结实着呢,你看——"他抬起手,顶针在晨光中闪了闪,"北戴河的海米给你留着,等你在长春做出个模样来,爷爷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