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集:女子的作用(1 / 2)
《栎阳织声》
一、染坊的沉寂
栎阳城西的染坊总是飘着一股靛蓝气味。秋桃把最后一匹粗麻布晾在竹竿上时,暮色正漫过渭水滩涂。她望着对岸的田埂,男人柱子正弯腰拾掇农具,脊梁骨在夕阳里弯成个虾米。
"今年的税又加了。"柱子扛着锄头回来,裤脚沾着泥。灶房里飘出野菜粥的酸气,三个娃扒着门框,眼睛直勾勾盯着案板上的糠饼。秋桃把布收进竹筐,指尖被粗麻磨出的茧子泛着白。
"织再多也没用。"隔壁的桂嫂凑过来,手里的纺锤转得飞快,"去年我织的布够做十件衣裳,里正说府库满了,赏了把发霉的谷子。"秋桃摸了摸筐底的破洞,那是上个月缴粮时被役卒踩的。
夜里,她听见柱子在草堆里叹气。"要不,我去投戎人?"男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听说那边女人也能分羊肉。"秋桃攥紧了纺锤,木柄上的毛刺扎进掌心。窗外的月亮,照着空荡荡的粮仓。
二、新令
开春的风裹着沙尘,吹进栎阳南门。秋桃去赶集换盐,看见官吏正往槐树上贴竹简。黑压压的人堆里,一个识字的货郎念出声:"......女子纺织,布帛满五十匹者,赏粮十石;超百匹者,赐爵一级,其子可入县学......"
人群炸开了锅。"女人也能得爵?"桂嫂手里的线轴滚到地上,"那可是公士才能有的体面!"秋桃挤到前面,指尖划过"赐爵"二字,墨迹还带着新刻的刀痕。去年柱子在战场上砍了两个魏兵,才得了半顷田,如今......
回家的路上,她捡了把别人扔的破纺车。木头轴子卡得厉害,她用猪油擦了三遍,转起来还是咯吱响。柱子从地里回来,见她蹲在院里摆弄,啐了口:"女人家瞎折腾啥?"秋桃没抬头,把麻线绕成锭子:"我要织够一百匹。"
三、夜织
头个把月,村里的女人们都在观望。秋桃却像着了魔,天不亮就坐在纺车前。麻纤维刺得手生疼,她就往手上抹羊油;夜里看不清,就借着灶膛的余火。三个娃趴在草席上,看娘的影子在墙上忽大忽小。
"娘,你看!"小女儿举着块麻布跑进来,那是秋桃织坏的残片。她笑着接过来,忽然发现布纹里夹着根头发——是自己的。这些日子,掉的头发能编个小辫子了。
桂嫂终究忍不住,搬着纺车来串门。"我家那口子说了,要是能得赏粮,就给娃扯块花布做新袄。"她的手指关节肿得像萝卜,那是去年冻的。两个女人并排坐着,纺车的转动声搅碎了黄昏的寂静。
消息传得飞快。西头的寡妇春杏,丈夫死在河西战场,她把婆家给的丧布拆了,一根根重新纺;北坡的老妪,眼睛花得穿不上线,就让孙女牵着她的手引纺锤。女人们聚在晒谷场,比谁的线纺得匀,谁的布织得密,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四、风波
麦收时节,里正带着县吏来验布。秋桃的布堆在院里,像座小山。吏员用尺子量过,在竹简上刻了个"百廿三"。"超额二十三匹。"他的声音带着惊讶,"秋桃,你可想好了,赐爵之后,若有过失,连坐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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