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草原上的红玉兰(2 / 2)

1987年秋,我带着新一届学生去通辽发电厂实习。车子刚驶进厂区,就看见烟囱高耸,冷却塔冒着白汽,科尔沁草原在秋阳下铺成金毯,正像诗人贺敬之所写的“草原明珠”,果然不是虚言。

电厂的人来接我们时,我一眼就认出了人群里的关玉红。她穿了件藏蓝色的工装,头发剪短了,在脑后扎成个利落的马尾,脸上没了当年的苍白,颧骨透着健康的红晕。看见我时,她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声音清脆:“老师!您怎么来了?”

“带学生来实习,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我打量着她,她手里捏着个笔记本,封面上印着“通辽发电厂”的字样,边角已经磨得起了毛,“病好了?”

“早好了!”她拍了拍胸脯,笑着说,“当年在沈阳做了手术,切片是良性的,养了半年就好了。中专毕业分配,我一听说通辽电厂招人,立马就报了名。”

她说话时,阳光落在她脸上,把细小的绒毛都照得清清楚楚。我想起三年前那个在火车上偷偷掉眼泪的姑娘,再看眼前这副鲜活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暖烘烘地填着。

那天晚上,关玉红在电厂的食堂请我和几个学生吃饭。她端着搪瓷缸子,挨个给我们倒汽水,轮到我时,她手腕轻轻一斜,汽水沫子冒了出来,她赶紧用纸巾擦了擦,抬头时眼里含着泪:“老师,当年要是没您送我去沈阳,我可能……”

“说这些干啥。”我端起缸子跟她碰了下,“你能好起来,能来这儿上班,是你自己争气。”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又笑起来:“对,我得争气。我们厂现在已经运行了两台机组,以后还要扩建呢,我得好好学,不能落在后面。”

吃饭时,旁边桌的师傅凑过来打趣:“小关,这就是你常念叨的老师啊?你可跟我们说过好几回,当年要不是老师,你都没勇气做手术。”

关玉红的脸又红了,却没否认,只是给那师傅递了块馒头:“王师傅,您别瞎说。”

我看着她跟师傅们熟络地说笑,看着她给学生们讲电厂的设备时眼里的光,忽然觉得,她就像科尔沁草原上的红玉兰,熬过了寒冬,总算在这片土地上扎了根,要开花了。

三、 校园里的重逢

1990年春天,我在教学楼门口撞见了关玉红。她背着个帆布包,手里抱着几本厚厚的书,正低头往教室走,差点撞到我身上。

“老师?”她惊得后退一步,怀里的书掉了一本,《汽轮机运行与维护》,封面上写着她的名字,字迹娟秀却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