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场雪(2 / 2)

趁着中午头没人关照买卖,几个人凑一起吃饭。

一个人四个窝头,五个人就二十个窝头,杨福平明白为啥东家太太没来。

一个窝头约莫四两,加上上面放的两碗咸菜疙瘩跟篮子,得有十来斤的重量,东家太太那走起来轻飘飘的样子,怎么可能拿得动这么重的篮子。

杨福安安安静静吃的最仔细,家底儿再厚实,前几年也吃过这种窝头。

小老百姓,拿着钱买不到粮食的时候多了去了。

不像小孙,吃了一个窝头后,还有功夫掰扯易大头:“易大头也就穿上那身衣服威风点儿,每个月那点儿嚼用,还赶不上我跟二平现在呢。”

这话说的不假,巡警的月俸基本都是公开的,早年还拿大洋发月俸的时候,一等的巡警才9个银元,连包月的黄包车都比不上,人家还15块大洋呢。

巡长倒是不靠月俸吃饭,可易大头上头没人,自己也没有财能舍出去,至于舍命公干,可命又不值钱,所以能赶到一级巡警,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现如今一月一个变数,小孙也说不清楚易大头一个月法币能发几捆儿了。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不捞点儿油水的话,挣的不够一家子嚼用。

为啥小孙只敢跟现在比呢,那是因为他跟二平,早几年跟着卫东家干的时候,除了一天的一顿混合面儿的窝头,跟月底的一点儿粮食,还有小本子都不收的军票,一毛正经钱都没见着。

他俩又不像杨福平,有弄来粮食的门路,也有安全卖出去的门路,卫东家也可以就要一个伙计,还能省份儿嚼谷。

所以能找到这份活计,跟找个活路差不多。

光复之后,大家伙儿总算能明面儿上当个人了。

粮店正常营业,俩人刚知道什么叫工钱,统共还没发上仨月,眼看着法币就成了九十岁老太太喘气,一天不如一天了。

小孙胆小,不敢妄议国事,只吐了口唾沫:“呸,该死的易大头!”

小孙跟易大头家住的近,都在大杂院住着,拖家里有个碎嘴奶奶的福气,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易大头家里还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呢,听说媳妇又揣上了,我觉着咱们粮店他指定不会放过,最多少赊点儿账。”

杨福平端碗水顺了下卡嗓子眼儿的窝头渣渣:“这是怎么个说法,易大头有四十了吧?”

小孙举个大拇指:“杨哥看的准,过完年三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