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猛虎在柙,亦可驱驰(1 / 2)

魏嬿婉携了永珹,引着齐汝,一行人赶至永巷。齐汝不及寒暄,忙趋前俯身,为永璇凝神细诊,片刻后提笔挥就一方,递与侍立一旁的澜翠,沉声道:“速去煎来,不可耽搁!”澜翠领命,不敢怠慢,急急捧了药方去了。

金玉妍枯坐于床沿,见魏嬿婉袖中取出一卷明黄之物,颤巍巍接过,逐字细览,眼中陡迸异彩,如久旱逢霖,蓦地爆出一阵狂笑:“好!好!好!魏嬿婉!魏嬿婉!你竟……竟真会养我儿!我儿有靠了!有靠了!”笑声未歇,身躯一斜,“噗通”一声自榻上滑坠,浑不顾痛楚,遽伸枯手,死死攥住永珹衣襟,狠命向下拖拽,嘶声厉喝:“永珹!快!快跪下!给你额娘!给你额娘磕头!磕响头!”

永珹泪如泉涌,喉间哽咽,弱质战栗不止,唯死死咬唇,一声“额娘”都唤不出,遑论叩首。

金玉妍见状,倏地拼尽残力,扬手朝着永珹苍白的面颊,“啪”地一声,狠狠掴去!

清脆掌掴声于陋室中迸响,震得人心悸动。永珹面颊一偏,登时浮起五道殷痕,泪如雨下,却仍紧咬牙关,只闻那压抑的呜咽。

“永珹!听话!你听我的话!”金玉妍目眦欲裂,指甲几欲嵌入永珹的臂膀,“我活不成了!活不成了!可你得活下去!你得活!还得让你那可怜的弟弟活下去!”

“从今往后你只当忘了!忘了我这个无用的、不中用的人!给我记到骨头缝里去!你,永珹,自小便是养在令妃娘娘宫里的!令妃娘娘!她就是你嫡亲的额娘!你要敬她如天!孝她如地!不仅视她为生身之母!更要牢牢记住,刻在心里!你永珹,就是打令妃娘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啊——!”

魏嬿婉急伸素手欲拦,俯身轻按她肩头,低声道:“姐姐糊涂了。孩儿骨血里刻着亲娘,何曾须臊着皮相认?纵是闭口不唤,他既入我玉牒,便已是嫡亲的孩儿。莫说衣食供奉,便是诗书骑射,岂有不尽心栽培的理?”

金玉妍簌簌战栗,泪珠滚过蜡黄的面颊直坠泥地:“妹妹...我这般蛇蝎心肠的罪妇...”她攥着魏嬿婉的袖口泣道:“自知负你良多...可这满宫朱墙碧瓦间...能托付这两根孽苗的...也只剩你了!”

她忽又扑身向前,十指复深深抠进永珹肩胛,字字混着血沫迸出:“我如今油尽灯枯,报不得令妃娘娘恩德...唯有要这两个孽障,刻!骨!铭!心!记着今时今日!记着是谁从阎王殿里抢回他们小命!这般...你方能放心...我...亦安心了...”

永珹闻此剜心之言,乌睫急颤数下,竟似将满眶热泪生生咽回脏腑,只余两痕水光在眸底幽幽打着转。但听“咚”的一声闷响,小小额头已重重磕在泥地上,震得鬓边碎发簌簌飘起。再抬首时,额间赫然浮起鸽卵大的青紫肿块,却将稚嫩嗓音绷得铁紧:“儿臣——”二字甫出喉头便劈了调,倏又狠狠咬住下唇,生生迸出石破天惊的一句:“给额娘请安了!”

魏嬿婉俯身搀起永珹,素手将他散乱的鬓发细细抿至耳后,柔声道:“好孩子,且忍这一时之痛。”复又拍去他膝上尘灰,青石缎面登时腾起两团灰雾。

这才转向齐汝,眸光却仍系于永珹微颤的脊背:“齐太医,永璇脉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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