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些(2 / 2)

许如卿猛地抽出匕首,带起的血珠溅在她月白的衣襟上,像开了几朵凄厉的红梅。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将匕首横在身前,银亮的刀尖稳稳对着他,呼吸急促却眼神锐利:“别过来!”

她的脸颊还挂着泪痕,鼻尖微微泛红,可那双眼睛里的警惕与决绝,却让长孙宫玉心头一沉。

他精心编织了这么久的梦境,模仿苏熠宸的衣着神态,请来欧阳家父母演这场亲情戏码,终究抵不过她身体里的本能抗拒。那份潜藏在骨血里对另一个人的眷恋,让她即使失忆,也能清晰地分辨出什么是虚假的温柔。

长孙宫玉捂着流血的小腹,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眼底翻涌着愤怒与不甘,最终都沉淀为浓浓的悔恨。他知道自己差点毁了所有努力,那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恐怕在匕首刺入身体的瞬间就碎了。

“如卿,我错了。”他放软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把刀放下,别伤着自己。”

血还在顺着指缝往外渗,他却顾不上按压伤口,只是狼狈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懊悔几乎要溢出来:“是我混账,喝了酒失了分寸,我不该强迫你……”他想抬手拭去她脸颊的泪痕,手伸到半空又颓然落下,“你别怕,我不碰你了,再也不会了。”

许如卿没有放下匕首,依旧警惕地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她能看到他脸色苍白,能看到他眼底的痛苦与懊悔,可心底那道无形的防线却丝毫未松。记忆可以被篡改,但身体的感觉不会说谎,这份深入骨髓的抗拒,早已说明了一切。

长孙宫玉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看着她握刀的手始终没有动摇,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徒劳。他苦笑着摇摇头,弯腰去捡散落在地上的衣襟,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血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暗色的花,像在嘲笑他的急功近利。

“我走。”他扶着墙壁慢慢站直,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深深看了许如卿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悔恨,有不甘,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落寞。

他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玄色衣袍上的血迹越来越醒目,背影在烛火下拉得格外狼狈。门被轻轻带上,落锁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寝殿里终于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和许如卿压抑的喘息。

许如卿握着匕首的手终于软了下来,银刃“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她顺着墙壁滑坐在地,方才的决绝褪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心悸,可心底却莫名地清明。

无论记忆如何混乱,她终究还是信了自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