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前传(11.1)第470章 皮裂玉钗残(1 / 1)

白薇薇摸着镜中那张艳若桃李的脸,指尖划过眼角时,却在铜镜边缘瞥见自己原本溃烂的倒影。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张借来的皮囊笑起来眼角会弯成月牙,可无论怎么模仿,都学不会真正的欢愉,只有指尖传来的痛感,才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小唯站在洞口,看着她对着铜镜痴痴呆呆的模样,突然嗤笑一声:“你以为换张脸,那些曾唾弃你的人就会真心待你?”她抬手抚过自己光滑如玉的脸颊,眼底却掠过一丝落寞,“我顶着这张脸活了百年,见过的虚情假意,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白薇薇猛地回头,镜中的美人脸上怒意翻涌,可那双眼睛里的惶恐,却比她原本的溃烂面容更显狼狈:“至少他们不会再像看垃圾一样看我!”她想起被权贵灌药时,那些人眼中的厌恶;想起流落街头时,孩童扔来的石子——那些伤害,都刻在骨子里,哪是一张新脸就能抹平的?

这时,洞外传来马蹄声,夹杂着男女的调笑。白薇薇瞬间兴奋起来,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襟,转身就要往外冲。小唯却抬手拦住她,指尖在她心口轻轻一点:“你听,这里在跳吗?”

白薇薇一愣,才发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不是因为欢喜,而是因为恐惧——她怕这张脸也留不住别人的目光,怕那些温柔的笑意背后,藏着和从前一样的鄙夷。

“画皮不过是遮羞布,”小唯的声音冷得像冰,“可心若是烂了,再美的皮囊,也捂不热半分真情。”她看着白薇薇瞬间苍白的脸色,突然凑近,在她耳边低语,“你以为我要你的心是为了什么?我要的,是那份能让虚情假意都变得滚烫的……真心。”

洞外的笑语渐渐远去,白薇薇看着镜中那张美得不真实的脸,第一次觉得,这张借来的皮囊,比她原本的模样更让她窒息。她抬手抚上心口,那里跳得慌乱又空洞,原来有些情感,真的比容貌更难描摹,比伤疤更难愈合。

白薇薇正对着铜镜练习微笑,洞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呼救声——是曾将她毁容的那个权贵,此刻正被几个黑衣人追得狼狈逃窜。她眼底瞬间燃起恨意,刚要催动妖力助黑衣人一臂之力,却见那权贵慌不择路撞进洞来,看到镜前的她时,竟猛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仙子救我!我愿散尽家财,只求仙子庇护!”

白薇薇愣住了,镜中那张陌生的脸映着权贵谄媚的笑,与当年灌药时的狰狞判若两人。她指尖凝起妖力,正欲撕碎这虚伪的假面,却被小唯按住手腕。小唯对着权贵轻笑道:“救你可以,但要答应我们一件事。”

权贵忙不迭点头,小唯却突然指向白薇薇:“你要娶她为妻,用八抬大轿迎进府中,日日以珍宝相待。”

白薇薇惊怒交加,刚要反驳,却听小唯在她耳边低语:“这才是最狠的报复——让他对着自己厌恶的灵魂,亲吻这张他痴迷的脸。”

权贵果然一口答应,忙不迭安排花轿。可当白薇薇披着嫁衣坐在轿中时,却在轿帘缝隙里看到惊人一幕:那几个黑衣人根本不是追杀权贵,而是毕恭毕敬地将他请上另一顶轿子,轿盘小唯正与权贵低语,两人眼中的算计如出一辙。

更让她遍体生寒的是,轿壁上贴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她未毁容时的画像,画像角落有行小字——“月狐血脉,可炼长生丹”。她猛地想起小唯说过“三日之后要你的心”,原来这张脸不是诱饵,她的血脉才是;权贵的迷恋不是伪装,是冲着她能炼制长生丹的传说而来。

而小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她借权贵的手引自己入局,借这张脸让她沉溺,不过是想等她与权贵纠缠越深,越难脱身时,再坐收渔利——既得她的心头血,又能借权贵之手除掉她这个知晓秘密的隐患。

花轿落地的瞬间,白薇薇摸着心口,那里跳得剧烈却冰冷。她终于明白,小唯说“画皮难画心”,不是劝诫,是嘲讽——嘲讽她连自己的真心都看不清,就敢贪恋别人的虚情。

白薇薇被按在炼丹炉前时,才看清权贵身后站着的小唯。她手里把玩着那枚从白薇薇怀中搜出的铜镜,镜面映出白薇薇此刻布满血污的脸——借来的皮囊早已在挣扎中撕裂,露出底下原本溃烂的皮肉。

“你以为我真要你的心?”小唯轻笑,将铜镜扔在地上,镜面裂开的纹路像极了白薇薇此刻的心,“我要的,是你这张脸底下藏着的月狐血脉。当年毁你容的药,是我托人送的;引你来找我的狼毒花,是我埋在乱葬岗的。”

权贵的刀已经抵住她心口,白薇薇却突然笑了,笑得血沫从嘴角涌出:“那三日……你让我尝过的片刻欢愉,也是假的?”她想起镜中那张美人脸,想起权贵跪地时的谄媚,原来连虚幻的甜,都是别人精心熬的毒。

“欢愉?”小唯蹲下身,指尖划过她溃烂的脸颊,“你配吗?当年你风光时,踩碎过多少像你如今一样的人?你忘了那个被你抢了舞姬头牌、最后投河的哑女?她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