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法律困境的突破(1 / 1)
第八章:法律困境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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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人大常委会的雕花木门在身后缓缓合拢,祁同伟却仍觉得脖颈发僵,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死死掐住他的咽喉。水晶吊灯洒下的冷光如同无数把细小的冰刃,无情地切割着他衬衫领口那片深色汗渍,边缘处的布料早已被盐分浸得发硬,每一次轻微的摩擦都带来细微的刺痛。赵副主任最后那记文件敲击声,混着满堂委员们交头接耳的低语,像被按下循环播放的留声机,在他耳畔不断回响,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下意识地伸手摩挲西装内袋,那份加密名单的边角已被反复揉搓得发毛,纸张表面的纹路仿佛都在无声诉说着暗处獠牙的蠢蠢欲动。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明明灭灭,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诡异。祁同伟倚着消防栓,扯松领带的动作带得喉结剧烈滚动,发出干涩的声响。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三次,他才恍若惊醒般掏出屏幕 —— 陈立伟发来的卫星定位截图上,东海市某栋写字楼的轮廓在夜色中泛着幽蓝,周永强情妇名下的公司正通过七家离岸账户转移资产。那些跳动的数字仿佛化作毒蛇的信子,在屏幕上肆意扭动。祁同伟的拇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来回滑动,玻璃幕墙外的霓虹倒影在瞳孔里扭曲成狰狞的鬼脸,与三小时前质询会上赵副主任镜片后的冷光渐渐重叠,让他不寒而栗。
深夜十一点,政法委会议室的中央空调发出垂死般的嗡鸣,吹出的风裹挟着陈腐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祁同伟将《宪法》《地方组织法》《立法法》等七本厚重法典轰然砸在檀木长桌上,《宪法》边角翘起的烫金花纹刮擦桌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仿佛在为即将展开的战斗奏响序曲。法律顾问团五人围坐成半圆,省高院退休法官老周摘下老花镜时,镜腿与桌面碰撞出的清脆声响,惊得文件柜顶的流浪猫竖起了尾巴。那只不知何时溜进来的黄猫,琥珀色瞳孔在电脑蓝光中忽明忽暗,尾巴尖有节奏地拍打墙面,在死寂的空间里敲出诡异的节拍,仿佛在为这场法律攻防战打拍子。
“祁书记,赵副主任在法律意见书里埋了七处陷阱。” 林薇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满是忧虑。她面前的笔记本上,红笔批注如同密密麻麻的弹孔,触目惊心,“尤其是《地方组织法》第 XX 条,他联合三名法学教授出了万字解读,字字都在否定垂直管理的合法性。” 她翻动资料的指尖微微发颤,夹在《立法法》里的便签纸滑落,露出背面潦草的 “危险” 二字。祁同伟的钢笔突然折断,蓝黑色墨水在 “改革风险评估” 文件上晕开,宛如一朵正在扩散的乌云,将原本清晰的字迹瞬间吞噬。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倾盆而下,雨点砸在百叶窗上发出密集的鼓点,仿佛是命运的催战鼓。祁同伟起身时带翻了烟灰缸,陈年的烟蒂混着水渍在地面晕染出暗褐色的污渍,如同一张丑陋的地图,标记着这场战斗的艰辛。他盯着墙上的政法系统架构图,红笔标注的改革试点区域此刻像被泼了墨的伤口,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渐渐幻化成赵副主任嘴角的冷笑,充满了挑衅与嘲讽。突然,书架角落那本蒙尘的《人民警察法》在闪电的映照下泛起微光,书脊上斑驳的烫金字仿佛在黑暗中跳动,吸引着他的目光。
“等等!” 祁同伟的声音惊得流浪猫从文件柜上跳下,在地面留下一串慌乱的爪印。他抽出法典时带倒了相框 —— 照片里父亲布满老茧的手搭在他肩头,老人浑浊的眼睛透过二十年前的时光,与他此刻布满血丝的双眼对视,仿佛在给予他力量。泛黄纸页间夹着的银杏叶簌簌飘落,祁同伟的指尖突然顿在第五条:“上级公安机关领导下级公安机关。”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纸面,在 “领导” 二字下方划出三道血痕,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刻进骨子里。
老周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他颤抖着凑近法典,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个‘领导’权在 1995 年立法说明里,明确包含人事任免与业务指挥双重权能!” 老人干枯的手指划过泛黄的注释页,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当年参与起草的张教授,上个月刚在《政法论坛》发过文章!” 林薇的笔尖在纸面飞速游走,沙沙声混着雨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掀起风暴。祁同伟抓起马克笔,在白板上划出的箭头穿透纸张,黑色墨迹在灯光下宛如利剑出鞘:“立刻联系张教授!再把近十年公安部督导文件全部调出来!”
此时的市局档案室,陈立伟的白手套已被灰尘染成灰黑色,上面还沾着几片不知从何而来的蜘蛛网。他用手电筒扫过 2018 年的档案柜,光束在布满灰尘的标签上跳跃,突然在 “扫黑除恶专项” 的标签上定格。铁皮柜门开启的吱呀声惊飞了栖息的蝙蝠,腐旧的卷宗散发出刺鼻的霉味,几乎让人作呕,那味道仿佛是时间的尸骸在腐烂。“陈队!找到了!” 警员小王的声音在狭长的通道里回荡,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手中的牛皮纸袋边缘还沾着当年的勘查封条,封条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却依然透着一股严肃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