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玉帝张兴东之壮志凌云(1 / 1)
玉皇大帝张兴东之壮志凌云
紫霄宫的铜钟刚敲过五更,张兴东已站在凌霄宝殿的丹陛前。龙袍的十二章纹在晨光里流转,他却伸手解下腰间的玉带——三百年前在人间当石匠时,他总嫌束腰的带子碍事,此刻金镶玉的带扣硌得他肋骨发疼。
“陛下,东海水晶宫递来急报。”太白金星捧着的奏章在掌心微微发颤,卷首的朱砂印泥洇出个歪斜的痕迹,像极了当年工匠们记工分的戳子。
张兴东接过奏章的手指顿了顿。案头的青铜漏刻里,最后一粒沙正坠向底部,这是他登极以来第九千次看漏刻流沙。三百年前他在人间凿山开渠时,总用燃香计算工时,此刻漏刻的滴答声却比錾子敲石头更让人心慌。
“东海的定海神针,裂了?”他把奏章拍在案上,冕旒上的珍珠撞出惊雷般的脆响。殿外的云海突然翻涌,那些被仙官们梳理得服服帖帖的云气,此刻竟化作他当年开渠时见过的黄河浪涛。
太白金星的拂尘扫过案几,带起一串星子:“昨夜天狗食月,海水倒灌时,神针突然发出龙吟。巡海夜叉说,针身上的纹路里,渗出了血珠。”
张兴东起身时,龙靴踩在金砖上的声响,惊飞了檐角的灵鹤。他记得自己刚当天帝那年,东海龙王来贺,曾邀他去看定海神针——那根大禹治水时留下的铁柱,周身刻满了丈量江海的刻度,最底端还留着个石匠的凿痕,据说是当年铸造时,个无名工匠不小心敲错了位置。
“备云辇。”他扯下冕旒往架上一扔,露出额角那道月牙形的伤疤——三百年前凿山时被飞石砸的,至今还留着人间的体温。
南天门的守将捧着令牌的手在发抖。他们都怕这位总爱“微服私访”的天帝,上次他去西昆仑,竟跟着采药人钻进了万丈悬崖,回来时龙袍上还挂着野蔷薇的刺。此刻张兴东踏过云海,脚下的云气突然化作木筏,晃得他想起当年乘木排渡黄河的日子。
东海水晶宫的琉璃瓦正在剥落。定海神针矗立在宫中央,原本丈许粗的柱身裂了道尺宽的缝,猩红的汁液顺着刻纹往下淌,在地面积成小小的血潭。张兴东伸手触摸裂缝时,指尖传来铁器淬火般的灼痛。
“是地脉在动。”东海龙王的龙须垂在胸前,像结了霜的枯草,“三千年了,神针镇压的海底裂隙,怕是要撑不住了。”
张兴东低头看向血潭。水面倒映出的不是龙袍加身的天帝,而是个穿粗布短打的石匠,正蹲在黄河岸边,用錾子在岩壁上刻治水的图样。他想起那年黄河决堤,他带着工匠们跳进洪流,用身体堵住缺口时,摸到的河底岩石也是这样滚烫。
“把神针底部的基座刨开。”他突然下令,声音里带着当年指挥工匠的沙哑。当虾兵蟹将用巨螯挖开海底泥沙,露出的青石板上,竟刻着行模糊的字:“凡石能补苍天,凡心可定江海。”
“是大禹时期的石匠刻的。”老龙王的声音发颤,“传说当年铸造神针时,有个石匠说,铁柱再硬,也得靠人心撑着,不然迟早要裂。”
张兴东的目光落在神针底端那个歪斜的凿痕上。那痕迹的角度、深度,竟和他当年惯用的手法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修桥时收过的个徒弟,总爱把凿子拿反,刻出来的纹路歪歪扭扭,后来那孩子在堵决口时被冲走,尸首都没找到。
“拿我的铁凿来。”他对跟来的仙官喊。三百年没碰这老伙计,木柄上的裂纹里还嵌着人间的黄土。当凿子落在神针裂缝处,发出的不是金石相击声,而是像有人在敲自己的骨头。
“陛下!”太白金星惊呼。神针的裂缝突然扩大,涌出的不再是血珠,而是漆黑的海水,水里卷着无数碎木片——那是历朝历代在海难中沉没的船板,每片木头里都嵌着段执念,有渔夫对家人的牵挂,有商贾对信义的坚守,还有个石匠刻在木板上的治水图,和他当年画的分毫不差。
“这些都是被神针镇压的人间情念。”张兴东突然明白,“大禹造神针,不是靠铁柱镇住地脉,是靠这些凡人的念想撑着江海。”
话音刚落,海底突然剧烈震颤。神针的裂缝里喷出黑色的水柱,卷着狰狞的海怪冲出——那是被地脉戾气滋养的魔物,每只的眼睛里都映着人间的灾难:洪水、海啸、沉船……
“当年我修桥,有个老石匠说,石头会老,铁会锈,只有人心能撑到最后。”张兴东举起铁凿,往自己心口的位置拍了拍,“把我的龙袍拆了。”
仙官们吓得跪倒一片,只有太白金星颤抖着上前,解开龙袍的金线。那些织着日月星辰的绸缎散开时,露出的不是天帝的真身,而是无数微光——那是张兴东三百年间藏在心里的人间记忆:修桥时的月光、凿山时的汗滴、孩子递来的半块饼、寡妇缝的粗布鞋……
“这些,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他抓起一把微光,往神针的裂缝里塞。那些人间记忆刚触到裂缝,突然化作金色的锁链,缠住涌出的魔物。更神奇的是,神针上的刻纹开始发光,浮现出无数凡人的名字,有治水的河工,有撑船的艄公,还有那个总拿反凿子的徒弟,名字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