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巴青县:冰雪之后,草原之前(1 / 2)

从索县出发的那天,天还未完全破晓。东方的天际泛着一丝墨蓝,山影在微光中如静卧的巨兽,悄然守望着即将苏醒的大地。我拢了拢大衣,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在这片高原上的晨曦之中再次上路,前往藏北地图上的下一页——巴青县。

这个名字听起来并不耀眼,却在我查阅《地球交响曲》资料时,总是被标注着“极寒”“高原牧歌”“羌塘核心”等字眼。它像一块沉静的石头,不发光,却自带重量。

我知道,它不会是我旅程中最喧嚣的一站,但它很可能,会是最深的一站。

进入巴青县境后,我几乎以为自己误入了一处冬日遗迹。寒风夹着残雪,卷起地上的枯草,一路拍打在车窗上。这里的天格外广阔,却也空得令人心慌,仿佛这世间只剩下风与我。

巴青镇隐匿在一片风雪低洼中,海拔超过4700米,是西藏海拔最高的县之一。镇子不大,房屋低矮,几乎都被厚厚的毛毡、皮革和石块包裹,色调清一色的土白与青灰,像是与风雪同生的堡垒。

下车那一刻,我呼吸一滞,寒冷几乎瞬间穿透外套。但同时,一种奇异的温暖却悄然在心头升起——这里并不拒人,它只是太真实了,真实得几乎令人敬畏。

客栈老板达瓦是一位老牧民,胡子灰白、眉宇刚毅。他端来一碗咸奶茶,开口第一句话是:“你来的正巧,雪没封,命还走得出去。”

我一怔,而他却咧嘴一笑,“别怕,我们这里人少,命硬。”

这句话听着玩笑,却让我的心意外踏实下来。高原的冷,确实刺骨,但人心的热,却比任何城市都浓。

达瓦带我去了他的牧点,途中我们经过一处冻土裂谷,地面干裂成片,像是大地呼吸久了,累出的一道道皱纹。他说,这是“冰年”的痕迹。

“十月到四月,这里是活人也不敢随便乱走的地带。”他说。

“那你们怎么熬过去?”

他笑而不答,只领我走进黑色帐篷。里面温暖而紧凑,墙上挂着草药、皮袍与刻着经文的木片。他的妻子正在炖煮藏香猪肉,两个孩子围着牛粪炉火取暖,一边用牦牛骨搭建一座小型“雪塔”。

“熬过去?我们早就和冬天握了手。”达瓦忽然说这句,眼中泛起不属于风雪的光亮,“它冷,我们就更热;它慢,我们就更沉。久了,它也不伤我们了。”

我看着他孩子的手,一双冻裂的小掌握着一块木雕,雕的是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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