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集:门槛上的人(1 / 2)
槐树影里的药香
村口的老槐树在风里摇晃,叶片相撞的沙沙声里,裹着山涧特有的湿凉。啊玉踩着碎石路往坡下走,裤脚沾着赶路时蹭的泥点,远远就看见钟华坐在土坯房的门槛上。他裹着村民家借的厚棉被,肩膀耸得像只缩成一团的猫,手里那个黑色胶卷盒被攥得边角发白,指节泛出用力过度的青白。
“逞什么强?”啊玉的声音刚出口就被风揉碎了些,听着有点气鼓鼓的,尾音却没藏住发颤的后怕。他快步走过去,把怀里揣得温热的药盒递过去,塑料包装被体温焐得软了些。
钟华慢慢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得贴在皮肤上,脸颊烧得通红,像被山里的日头晒过了头。可他看见啊玉的瞬间,眼睛先亮了亮,嘴角扯出个虚弱的笑,那模样竟像个藏了半天终于等到人的孩子,手里还攥着舍不得吃的糖。“怕你担心。”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发烧时特有的沙哑,尾音飘在风里,几乎要被槐树的叶子声吞没。
啊玉没接话,蹲下来借着门槛的高度打量他。钟华的睫毛上还挂着点水汽,不知是汗还是晨露,下巴上冒出层青色的胡茬,看着比视频里憔悴了不止一点。他伸手想碰钟华的额头,手到半空又顿住,转而把药盒往他怀里塞得更紧:“先吃药。”
“你怎么来了?”钟华低头看着药盒上的说明书,手指在“每日三次”的字样上反复摩挲,像是想从那行字里数出啊玉赶路的时辰。
“再不来,某些人就要裹着棉被扛摄像机了。”啊玉往旁边挪了挪,背靠着土坯房的土墙坐下,后腰抵着粗糙的砖石,硌得人发疼。他从背包里翻出水瓶,拧开盖子递过去,“林婉清说你发消息时都快凌晨了,自己烧得直打晃,还惦记着拍晨雾里的梯田。”
钟华接过水瓶,手指碰到啊玉的指尖,烫得啊玉心里一缩。他看着钟华就着水吞下药片,喉结滚动的弧度都透着股虚弱,突然想起大学时这人也是这样——发烧到39度,硬撑着帮社团搬完最后一箱器材,回到宿舍才栽倒在床上。那时候自己也是这样气冲冲地跑去找校医,拿了药回来,却在他床边坐了半宿,听着他呓语里还在算活动预算。
“山里的雾好看,”钟华把空药盒折成小方块,塞进棉裤口袋,“你不是一直想拍雾漫过竹林的样子吗?”
啊玉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凑了凑,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钟华身上有股草药的苦香,混着山雾的潮气;自己身上大概还带着火车站的消毒水味,和一路风尘仆仆的土腥气。风从槐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吹得啊玉的刘海扫过额头,有点痒。
“胶卷呢?”他瞥见钟华手里的胶卷盒,伸手想去拿,却被钟华往怀里收了收。
“还没拍完。”钟华把盒子攥得更紧了些,指腹蹭过冰凉的金属外壳,“等我好点,带你去拍瀑布。昨天听村民说,后山有个瀑布,早上会有彩虹。”
“现在知道惜命了?”啊玉挑眉看他,眼角的弧度却软了下来。他抬手,这次没再犹豫,轻轻碰了碰钟华的脸颊,果然还是烫的。“安分点,不然我就把你的相机藏起来,让你天天对着天花板数纹路。”
钟华没躲,任由他的手停在自己脸上,带着点凉意的指尖像块薄荷糖,让烧得发昏的脑子清醒了不少。他看着啊玉的眼睛,那里面映着槐树的影子,还有自己裹着棉被的傻样子,突然笑出声:“你怎么买的票?我查了,最近的班次也要转两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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