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我不是我写的我(1 / 2)
顾尘的手没有抖。
他将那本黑色日记本缓缓浸入玻璃皿中,液体无色透明,泛着微弱的油光,像一层凝固的呼吸。
这是他从归墟残卷里破译出的“显影剂”——以硝石、骨灰与褪色墨水调制,专为捕捉“意识残留书写”而生。
传说中,那些被抹去的记忆、被窃取的身份、被篡改的意志,都会在它面前显形。
纸面接触液体的瞬间,嗤的一声轻响,仿佛有谁在低语。
暗红的纹路自扉页蔓延而出,如血管般迅速爬满整页。
它们交织、缠绕、勾连成形——一张人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唇线紧抿。
是顾尘的脸。
但他左眼的位置,只有一片空洞。
没有眼球,没有眼眶,只有一道深不见底的凹陷,像是被什么利器生生剜去后,连痕迹都不愿留下。
顾尘盯着那张脸,喉咙发紧。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形象。
三年前殡仪馆的监控录像里,那人站在停尸柜之间,左脸避光,右脸映着冷白灯光;去年地铁隧道案的红外热成像上,也有同样的身影,悄然穿行于列车缝隙之间,始终侧身而行,仿佛惧怕被完整记录。
“原来不是模仿。”他声音很轻,几乎被心跳盖过,“它是真的——是我被切下来的一部分。”
吴悦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平板,调出了七起关联案件的监控截图。
每一帧里,那个“顾尘”都以相同的方式隐匿左眼,像在回避某种检测,又像在遵守某种规则。
“你……有印象吗?”她问,“任何关于失去记忆、手术、昏迷的经历?”
顾尘摇头。
他的记忆清晰得可怕,从小到大,每一道伤疤都有来处。
可正因如此,才更令人不安——如果他从未真正“丢失”过什么,那这一部分又是如何被剥离的?
他想起日记本上的字:“我知道你在读,所以我先写了你。”
不是预知,是书写。
一种更高维度的操控,用他的行为作为墨水,用他的记忆作为纸张,构建出一个逆向的叙事链。
他以为自己在追查真相,实则每一步都在完成对方早已写好的段落。
而现在,时间正逼近3:42。
怀表仍在震颤,倒计时已跳至03:40:00,分秒不差。
他知道那不是计时器,是同步装置——某种跨越意识层面的共振节点。
每一次“同步”,都会有一段新的“书写”降临,而这次,他不想再做读者。
他站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三本笔记,又从抽屉深处翻出几张手写草稿。
这些都是他多年破案的积累,线索、推演、心理画像,全是他思维的延伸。
他将它们撕碎,一片不留。
然后是那本日记。
他抽出打火机,火苗窜起的刹那,没有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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