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美丽的花(1 / 1)
车刚停稳,托娅就抱着那盆“会唱歌的草”冲过来。草已经长得半人高,叶片上沾着晨露,风一吹真的发出沙沙的轻响。“老师你听,”她仰着小脸笑,鼻尖沾着草屑,“它学会唱《茉莉花》了!”
其其格校长掀开新毡房的门帘,里面的景象让四个女孩愣在原地:墙上贴满了粉丝寄来的漫画,每幅都画着会飞的吉他;旧电子琴摆在最中间,琴键上套着小鱼寄的硅胶保护套;七七的游戏卡牌被串成帘子,风一吹哗啦啦响,像在报幕。
“孩子们说要办‘星光联欢会’,”校长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阿古拉编了段鹰舞,托娅练了三个月《茉莉花》,其木格还说要给你们献新做的哈达——用野菊花染的,蓝盈盈的像天上的云。”
联欢会当天,草原的风都带着甜味儿。阿古拉跳鹰舞时,英雄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旋转的动作里突然加了段游戏里的“闪现”,惹得七七在台下喊:“犯规!这是隐藏技能!”托娅弹电子琴时,手指在旧琴键上翻飞,《茉莉花》的旋律里混着草原长调的颤音,小鱼悄悄抹了把眼泪:“比谱子上的好听十倍。”
其木格献哈达时,红绸子和蓝哈达缠在了一起。小乔拉着她的手跳起来,两个身影在草地上旋出朵花,有个粉丝寄来的漫画正好被风吹起,画面里的红绸子和哈达也在跳舞。
林希抱着吉他坐在敖包旁,阿古拉凑过来学和弦。男孩掌心的薄茧更厚了,却把琴弦按得稳稳的。“老师,粉丝寄的漫画里,吉他真的会飞吗?”他突然抬头问,额头上的汗珠像掉在草叶上的露珠。
“当然会,”林希笑着拨响琴弦,“只要你心里的歌够亮,它就能跟着风飞。”话音刚落,远处的风突然卷着草叶掠过,琴弦自己震颤起来,发出一串清亮的泛音,像在应和她的话。
傍晚收拾东西时,林希发现吉他包里多了片晒干的野菊花,是其木格偷偷放的;小乔的红绸子上别着枚鹰羽徽章,阿古拉说能带来好运气;小鱼的谱夹里夹着张托娅画的钢琴,琴键上写满了蒙语的“谢谢”;七七的游戏手柄牌上,被孩子们刻了行小字:“营地永远为你留位置。”
回程的车上,四个女孩对着夕阳数收到的礼物。林希的录音笔里多了段鹰鸣,是阿古拉举着望远镜等了三天才录到的;小乔的羊毛手套里藏着包草籽,其其格说种在阳台能长出草原的味道;小鱼的玛瑙石旁多了块新捡的萤石,托娅说这是“会发光的琴键”;七七的卡牌组里混进张手绘的英雄卡,画像上的人举着马鞭,名字写着“草原指挥官”。
杨晨的消息恰在此时发来,是张“星光驿站”新分站的设计图:“下一站去沙漠,那里的孩子说,想给星星起个阿拉伯语的名字。”
林希把脸贴在车窗上,看草原渐渐变成模糊的绿。她突然抓起吉他弹起来,小乔跟着哼起调子,小鱼的手指在膝盖上敲出节奏,七七用马鞭打着拍子。车窗外,那盆会唱歌的草在毡房前轻轻摇晃,像在说——
“我们等你,带着新的故事回来。”
风把歌声送出去很远,远到能让沙漠里的星星听见,远到能让每个藏着期待的角落,都长出会发光的芽。
越野车驶入沙漠边缘时,热浪像块透明的玻璃罩,把天空压得低低的。林希推开车窗,带着沙粒的风灌进来,吉他弦被吹得嗡嗡作响,像在提前预习沙漠的调子。远处的胡杨林歪歪扭扭地站着,树干上的裂痕里卡着细沙,夕阳照在上面,像镀了层碎金。
“快看那些沙丘!”七七举着手机拍个不停,屏幕里的沙丘曲线在逆光中变成黑色的剪影,“像不像游戏里没解锁的隐藏地图?边缘还泛着金边,肯定是史诗级关卡。”
迎接她们的是艾力校长,个裹着白色头巾的中年男人,晒得黝黑的脸上,笑起来会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孩子们在绿洲边等着呢,”他指着远处的一片绿,“说要给老师们看他们种的‘星星花’。”
所谓的绿洲,其实是片不大的水域,岸边种着丛丛骆驼刺,花丛里真的藏着星星——是孩子们用彩纸折的五角星,系在草茎上,风一吹就簌簌地转。为首的男孩叫阿卜杜拉,手里捧着个用椰枣核串的手链:“老师,这是‘沙漠导航仪’,戴着它就不会迷路。”
学校是几间土坯房,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墙角堆着孩子们捡来的贝壳——据说来自很远的古河道。教室里,黑板是用锅底灰刷的木板,课桌椅是用胡杨木钉的,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幅画:用沙子粘出的星空,蓝色的沙粒当夜空,白色的当星星,边缘还粘着几颗干硬的骆驼刺,像星星的尖刺。
小鱼的电子琴刚搬进屋,就被群孩子围住了。有个叫法蒂玛的小女孩,盯着琴键上的黑白格看了半天,突然说:“像沙丘的影子,早上是黑的,中午就变白了。”小鱼笑着按下个和弦:“那我们就来弹首《沙丘的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