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一夜腥风催战鼓,血濡征袍恨难填(1 / 1)

卷首语

《大吴兵略》有云:“伏者,兵之诡道也,藏于无形,发于猝然,轻则破阵,重则擒王。” 德佑年间瓦剌太师也先窥得德佑帝萧桓突围之心,于城郊密设陷阱,其计之毒、其势之狠,牵动疆场生死,暗藏庙堂暗流。今唯述此设伏始末,不涉后续清算,只以细节揭陷阱之诡、厮杀之烈,留待余事续叙。

荒郊枯骨叠寒烟,暗伏锋芒待帝还。

一夜腥风催战鼓,血濡征袍恨难填。

荒郊战后草含悲,忠骨埋沙恨未移。

莫道风波今暂歇,暗流仍在待时机。

也先踞于城郊土坡之上,指尖反复摩挲腰间弯刀柄,冷光映着他眼底的算计,目光扫过脚下纵横交错的沟壑时,唇角勾起一抹狠厉。身后亲卫躬身禀道:“太师,陷坑皆深丈二,坑底密插削尖硬木,木尖淬毒,上覆茅草混以浮土,踏上去与平地无异,纵是负重战马也难辨真伪。” 也先颔首,喉间滚出低沉笑声:“萧桓困守京师多日,粮饷将尽,必寻路突围。他自恃禁军精锐,定会选此‘平坦’之地,却不知我早已将此路化作绝地。”

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乔装成瓦剌兵卒,伏在不远处的矮灌丛中,指节因攥得太紧而泛白。他见也先抬手挥出一道暗令,数十名瓦剌兵扛着粗如手臂的绊马索悄然隐入树林,绳索两端牢牢系在合抱粗的古木上,绳身涂满与夜色相融的黑油,若不凑近细看,根本察觉不到林间藏着杀机。秦飞心尖一沉,暗忖:“这般周密布置,绝非临时筹措,定是朝中有人通敌,将陛下的突围之意与路线,早早递到了也先手中。”

理刑院副提督石崇从暗处快步走出,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双手捧着一张羊皮地图递向也先:“太师,明军突围的三条备选路线已标清,玄夜卫指挥使周显大人已传令北司,对这条‘落马坡’路线放缓巡查频次,待陛下率部入伏,便以三长两短的烽烟为号,截断明军后路,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也先接过地图,指尖重重按在 “落马坡” 三字上,指腹碾过羊皮纹理:“石大人果然守信,待擒得萧桓,先前约定的三郡之地,瓦剌必双手奉上。”

秦飞屏住呼吸,眼睁睁见石崇从怀中摸出一枚玄夜卫的鎏金令牌,递给也先的亲卫首领:“凭此令牌,太师的人可混入明军后方,假意呼喊‘援军至’,搅乱他们的军心,让萧桓误以为得救,更会放心驱兵深入。” 也先嗤笑一声:“萧桓身边尽是趋炎附势之辈,有此令牌,更能断他的退路。” 秦飞趁众人不备,悄悄从靴底摸出一小块木片,用指甲快速刻下令牌的纹样与字迹,再塞回靴中,后背已被冷汗浸透,黏腻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寒意直往骨头里钻。

也先起身远眺京师方向,城楼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他语气森然如冰:“传令火器营,列阵于坡后洼地,炮口对准陷坑出口;弓弩手分守陷坑两侧,每五十步设一哨位,箭壶装满淬毒箭矢。待明军半数踏入陷坑范围,先放箭射倒前锋,再点火器轰击中军,务必不让一人一马活着冲出落马坡。” 亲卫齐声领命,转身钻入林间,片刻后,枝叶簌簌响动声此起彼伏,像是有无数条毒蛇在暗处悄然游走,只待猎物靠近。

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循着秦飞留下的标记,潜行至陷坑边缘,两人蹲在丛中,秦飞轻轻拨开覆在坑口的茅草,张启探头一看,倒抽一口冷气 —— 坑底的尖木上凝着黑褐色的药膏,凑近便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腥气。“此乃‘见血封喉’的毒膏,取岭南瘴气中的毒虫熬制,只需擦破皮肉,半个时辰内便会毒发身亡。” 张启压低声音,指尖微微颤抖,“瓦剌地处北疆,哪来这般毒物?定是朝中有人暗中供给。” 秦飞点头,声音压得更低:“方才石崇与也先密谈,提及周显放缓巡查,周显恐已投靠瓦剌,此事须立刻报给谢太保,迟则生变。”

也先立于坡顶,看着火器营士兵正俯身调试铜炮,炮身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炮口缓缓转动,最终对准陷坑的唯一出口。一名瓦剌将领上前一步,忧心道:“太师,若明军探马察觉异样,改道而行,我等多日布置岂不前功尽弃?” 也先转头看他,眼中满是不屑:“石崇已在另外两条路线散布‘瓦剌主力屯驻’的假消息,萧桓粮尽心慌,定会选他认为最安全的‘平坦路’。况且,周显会在宫中进言,说此路‘无险可守,易快速突围’,萧桓本就多疑,听了这话,只会更认定此路可行。”

张启蹲下身,指尖拂过陷坑边缘的泥土,触到几处浅浅的马蹄印,蹄印方向一致,皆是朝向京师,且印泥新鲜,显然是刚留下不久。“这是明军探马的马蹄印,却只探到此处便折返,定是有人故意引他们到这里,让他们误以为前方无伏,回去报信时才会说‘落马坡安全’。” 张启心中一沉,抬头看向秦飞。秦飞摸出靴中的木片,递给张启:“这是石崇给瓦剌令牌的样式,你快马回京师,将令牌纹样与陷阱布置报给谢太保,我留在此地继续监视,若有新动向,再想办法传信。” 张启刚要起身,不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人立刻缩紧身子,将自己藏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