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他朝剑指蛮夷日,先祭忠魂复旧疆。(1 / 1)
卷首语
《大吴帝纪?德佑卷》载:“帝桓囚瓦剌深宫,降臣承瓦剌意,入殿劝降,帝怒而斥之,唾其面,曰‘朕可死,不可辱大吴’。” 时瓦剌太师也先欲逼帝书降书,胁大吴割地,故令京师降臣往劝。吏部尚书(降臣,下称 “吏部尚书”)贪位惜命,承也先与徐靖意,携拟好之降书入深宫,欲以 “保命”“安民” 惑帝。帝忆谢渊忠言、百姓受难之状,终怒而斥之,显帝王气节。今唯述帝斥降臣半日始末,不涉前因后果,以细节显帝心之烈、降臣之鄙、忠奸之辨,为后续复国明志留径。
深宫囚影对奸臣,劝降言辞污帝宸。
一唾羞煞衣冠辈,犹记忠良守国门。
斥退奸臣气自扬,深宫孤影守纲常。
他朝剑指蛮夷日,先祭忠魂复旧疆。
瓦剌所控的深宫偏殿,烛火燃得昏昏欲灭,灯花 “噼啪” 爆响,落在满是灰尘的御案上。萧桓身着洗得发白的素色常服,正对着案上残破的《大吴祖制录》出神 —— 书页上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八字,被他指尖摩挲得发亮。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瓦剌兵粗哑的呵斥:“快点!太师等着回话,别磨蹭!” 萧桓抬眼,目光冷得像冰 —— 他知道,来者定是瓦剌派来的降臣,这几日,瓦剌已逼过三次,皆被他拒之门外。
殿门被 “吱呀” 推开,吏部尚书躬身而入,身上的绯色官袍虽整齐,却掩不住褶皱里的尘土 —— 想来是从瓦剌营中赶来,连官服都未来得及打理。他身后跟着两名瓦剌兵,持刀立在门边,目光警惕地盯着萧桓,显然是怕他对降臣不利。吏部尚书走到殿中,不敢抬头看萧桓,只对着御案方向躬身:“臣…… 臣吏部尚书,叩见陛下。” 声音发颤,既带着对帝王的残存敬畏,更藏着对瓦剌的畏惧。
萧桓未起身,也未叫他平身,只冷冷道:“你来做什么?是也先让你来劝降的,还是徐靖让你来的?” 吏部尚书身子一僵,忙抬头,脸上挤出谄媚的笑:“陛下明鉴,臣是为陛下安危、为大吴百姓而来。瓦剌太师有令,若陛下肯书降书,认瓦剌为‘上国’,太师便放陛下回京师,还可免京师百姓屠戮之苦 —— 这是两全之策啊!”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卷黄纸,正是拟好的降书,上面 “大吴皇帝萧桓愿称臣于瓦剌” 几字刺目异常。
萧桓的目光落在降书上,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大吴祖制录》,书页边缘被捏得发皱。他想起三日前,玄夜卫密探送来的消息:京师百姓被瓦剌兵劫掠,粮米被搜刮一空,有的百姓为护妻儿,被瓦剌兵砍死在街头;谢渊的旧部在西山收殓忠骸时,还被降臣派去的人阻挠。“两全之策?” 萧桓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让朕称臣于蛮夷,让大吴割地赔款,这便是你说的两全之策?”
吏部尚书忙上前一步,靴底蹭过御案下积年的灰尘,留下两道浅痕。他刻意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急切,连带着袖管里的官带都晃出了褶皱:“陛下,此乃权宜之计啊!瓦剌十万铁骑已围京师外围,谢太保…… 谢太保的灵柩至今还弃在西山乱葬岗,秦指挥使、张启大人的兵力远在宣府卫,怕是三五月都到不了!您若不暂降,瓦剌太师恐会…… 恐会让人把太庙的先帝神主牌抬到营前焚烧,还说要屠尽内城百姓 —— 那些老弱妇孺,可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他说这话时,眼角偷偷瞟向萧桓的脸,见皇帝指尖攥着《大吴祖制录》的封皮,指节泛白,便以为戳中了软肋,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等着皇帝松口。
可他没看见,萧桓听到 “谢太保的灵柩” 几字时,瞳孔骤然缩了缩,像被针尖刺中般,指尖猛地掐进书页里 —— 那书页上 “天子守国门” 的墨迹,恰是谢渊当年奏疏上的笔迹。宣府卫的风雪、谢渊甲胄上的箭痕、安定门城头他最后一次叩请 “臣誓死护京” 的声音,瞬间涌进萧桓脑海,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带着疼。这痛楚混着怒火,早把先前的隐忍烧得干干净净,只余下眼底沉沉的暗。
吏部尚书见萧桓久久不语,只当他心生动摇,忙从袖中掏出一份叠得整齐的黄麻文书,指尖沾了点唾沫,小心翼翼地展开,递到御案前。文书边角还带着瓦剌营中特有的膻气,上面 “和议条款” 四字是瓦剌文书的笔法,下面的小楷却出自吏部吏员之手 —— 显然是他连夜让人誊抄的。“陛下您看,这是也先太师亲口允诺的条款:只要您在降书上画押,瓦剌便放还被俘的三万边军将士,把先帝神主牌送回太庙,连谢太保的灵柩都能好生安葬。更要紧的是,” 他刻意顿了顿,指尖在 “吏部尚书仍由臣署理” 一句上划了划,声音里添了几分谄媚,“太师还说,徐提督仍掌诏狱署,臣与徐提督联手,定能稳住京师吏治,等陛下‘归位’,朝堂也不至于乱了套 —— 这可是为大吴留根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