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亡妻牌前,滴血为馅(2 / 2)

而江建国就那么平静地站在桌后,他没有看闯进来的任何人,只是低头凝视着那块牌位用一种近乎耳语、却清晰得让每个人都听见的音量,缓缓开口:“淑芬,你娘家来人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嘲弄与悲凉。

“许是闻着这肉香,特地赶来给你上柱香的。”

这句话,如同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烙在钱翠花和钱富贵的脸上。

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是来抢肉要钱的却被江建国一句话,就钉在了“不孝不义、贪图死人吃食”

的耻辱柱上!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钱翠花又羞又怒,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我们是来给我外孙讨公道的!”

江建国依旧没有看她,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块冰冷的木牌上,仿佛在与亡妻的灵魂对话。

“公道?好那今天当着你的面,当着乡亲们的面,咱们就算一算这笔公道!”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钱富贵,声音陡然转厉:“二十年前,你这个宝贝弟弟,在外面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债,被人堵在巷子里要砍断手脚!是谁?是谁卖掉了给你治病救命的钱,又拿出了家里最后一块祖传的银元,才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是我,江建国!也是你,钱淑芬!”

钱富贵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这件丑事,他以为早就没人记得了。

江建国又转向钱翠花,声音里的悲愤几乎要凝成实质:“十八年前,你重病在床,整夜整夜地咳血,就差最后一口气。我求你娘,求她把你陪嫁的那根银簪子拿出来换钱给你买救命的药。可她是怎么说的?她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簪子,是留给她宝贝儿子娶媳妇用的!你的命,比不上她儿子的聘礼!”

“你……你血口喷人!”

钱翠花尖叫起来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周围的村民们,早已听得目瞪口呆,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响起,看向钱家母子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齿。

江建国充耳不闻,他拿起一张饺子皮,又拿起了那把闪着寒光的刀。

他用刀背,轻轻压了压那鲜红的肉馅。

一滴殷红的肉汁,被缓缓挤了出来顺着刀身滑落,“吧嗒”一声,精准地滴在了八仙桌上一道陈年的刀痕里,像一滴血泪。

“淑芬。你看这像不像你当年咳出来的血?”

江建国一边说着,一边用那沾着“血泪”的刀,挑起一抹肉馅,慢条斯理地包起了第一个饺子。

他的动作,不像是在包饺子,更像是在进行一场诡异而庄重的仪式。

他抬起头,那双充血的眼睛,第一次直视着浑身颤抖的钱翠花,声音沙哑地质问:“你女儿临死前,求你救她一命,你铁石心肠。今天,你为了抢一口她没吃上的肉,就敢踹烂她的家门。钱翠花,我问你,你的良心,难道就不会像这肉馅一样,滴一滴血吗!”

诛心之言,字字如刀!

钱翠花被这番话和诡异的场景彻底击垮了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屁股瘫坐在地,指着江建国,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江建国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躲在后面的江莉身上。

“还有你。”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失望和冷酷,“你长着一张和你娘有七分像的脸,却没学到她半分的善良。你引狼入室,带着你外婆和你舅舅,来撕咬这个家,来欺辱你死去的亲娘!”

他指着那块牌位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审判的惊雷:“江莉,你不配叫她一声娘!从今天起,你给我滚出去!江家,没有你这种不孝女!”

“不……”

江莉面如死灰,她没想到父亲会当着全村人的面,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当众揭短、逐出家门!

钱家母子和江莉,在这一刻颜面尽失,被彻底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钱翠花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彻底疯了。

所有的伪装被撕碎,只剩下最原始的怨毒和疯狂。

她指着那张摆着牌位的八仙桌,对着已经六神无主的儿子钱富贵,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富贵!给老娘砸!把那块牌位给我砸了!谁也别想好过!”

图穷匕见!

被羞辱到极致的钱富贵,也丧失了理智,他抄起立在门边用来顶门的粗壮木杠,红着眼睛,嘶吼着就朝那承载着江建国所有念想的亡妻牌位狠狠地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