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心灯（1 / 1）

琉璃通道的地面泛起涟漪，沈炎踩在上面时，竟听见无数细碎的低语。那些声音像是从长剑里渗出来的，顺着星核的光纹爬进耳廓——有婴儿的啼哭，有铁器碰撞声，还有道姑临终前模糊的诅咒。

"小心脚下。"幽影突然拽住他的后领。沈炎低头，发现自己的脚印正化作黑色藤蔓向上缠绕，而藤蔓的节点处，赫然是七件神器的微缩虚影。楚瑶的古籍在此时哗啦啦作响，书页间飞出三盏冰灯，落地时化作三人等身大小的冰雕。

冰雕的姿态诡异至极。沈炎的冰雕正将长剑刺入楚瑶心口，楚瑶的冰雕捧着燃烧的古籍，幽影的冰雕则跪在一面破碎的镜子前，匕首贯穿了自己的咽喉。

"这是..."楚瑶的指尖刚触到冰雕，古籍便自动翻到某一页，上面用朱砂画着三座塔，塔尖都悬着一盏灯，"是三问心塔的倒影。古籍说，云隐初代守护者曾以心头血为灯油，照见过往七次浩劫的真相。"

幽影突然按住自己的咽喉，那里泛起与冰雕相同的刺痛："它们在复制我们的死亡预兆。"他的黑色血液滴在藤蔓上，竟让那些神器虚影发出痛苦的颤音，"我的血能暂时压制，但撑不了多久。"

沈炎挥动长剑斩断藤蔓，却见断裂处涌出更多黑影。这些影子凝聚成锁链，将三人向各自的冰雕拖拽。他注意到冰雕沈炎的剑刃上，沾着与云隐牌坊相同的琉璃碎屑——那是他们初入秘境时留下的痕迹。

"这些不是预兆，是被篡改的记忆。"他突然想起锻造图背面的小字："器随心走，心伪则器邪"。冰火双力注入长剑的刹那，剑脊浮现出一行新的纹路，化作"照妄"二字。

当剑光照在冰雕上时，那些诡异的姿态开始融化。沈炎看见冰水流淌中，浮现出真实的画面：他将长剑递给楚瑶防身，楚瑶用古籍为幽影包扎伤口，三人在星核爆发时背靠背结成防御阵。

"原来心灯照的不是未来，是被心魔扭曲的真实。"楚瑶的冰灵力顺着光纹游走，在通道两侧凝结出冰镜。镜中不再是幻象，而是七件神器的锻造过程——最后一幅画面里，初代守护者将自己的心脏剜出，嵌入星核作为中枢。

藤蔓突然剧烈震颤，地面裂开的缝隙中涌出粘稠的黑雾。黑雾里传来无数哀嚎，其中最清晰的，是与沈炎一模一样的声音："你真以为能改变结局？看看你的剑！"

沈炎低头，发现冰火长剑的龙纹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与道姑相同的鳞片。更可怕的是，剑柄处的星核竟渗出鲜血，顺着他的手腕爬向心口。

"这是守护者的诅咒。"幽影的匕首突然插进自己的影子，黑雾中传来凄厉的惨叫，"每任守护者都要吞噬前七人的记忆才能掌控神器，道姑就是被这些记忆逼疯的。"他的黑色眼眸泛起血丝，"我的族人曾是守护者的侍卫，这是刻在血脉里的秘密。"

楚瑶的古籍突然腾空而起，书页上的文字组成巨大的"解"字。当这个字撞上黑雾时，所有哀嚎都化作清晰的语句——那是前七任守护者的临终遗言，其中第六任反复说着："光暗同体，方见真如"。

"光暗同体..."沈炎突然握住幽影的手腕，将冰火双力与他的黑暗灵力同时注入星核。长剑爆发出的光芒中，黑色与金色的纹路开始交织，像极了古籍封面上"云隐"二字的阴阳结构。

藤蔓瞬间枯萎，冰雕化作漫天光点。通道尽头的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三座悬浮的石塔。每座塔尖都燃着一盏灯，左塔是冰蓝色，中塔是幽紫色，右塔是金银双色——分别对应着三人的灵力属性。

"看来要分开试炼了。"楚瑶望着左塔门口跳动的冰焰，古籍在她掌心烫得惊人，"古籍说心灯的灯油，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幽影的目光落在中塔缠绕的黑雾上，那里隐约有无数影子在叩拜："我的族人大概就在里面。"他突然扯下脖子上的黑色矿石，塞进沈炎手里，"如果我没出来，用这个砸星核。"

沈炎握紧那块还带着体温的矿石，突然想起镜渊里幽影刺向自己的那一刀。他将长剑递给两人各握片刻，让星核记录下他们的灵力波动："无论看到什么，记住这把剑的震动频率。"

当三人分别踏入石塔时，塔门同时合拢。沈炎站在右塔底层，发现四周墙壁上嵌满了镜子，每个镜面都映着不同时空的自己——有放弃修炼的市井少年，有吞噬龙元后暴走的魔物，唯独没有与楚瑶、幽影同行的画面。

塔顶传来心灯燃烧的噼啪声。他向上攀登时，每级台阶都在逼问："用楚瑶的古籍换云隐真相，换不换？"、"让幽影献祭族人平息浩劫，干不干？"、"只要放弃守护者身份，就能回到平凡人生，走不走？"

当他终于触碰到那盏金银双色的灯时，镜面突然全部碎裂。无数个"沈炎"从碎片中走出，每人手中都握着不同选择的结果——放弃修炼的少年在三十岁病死床榻，暴走的魔物被楚瑶含泪斩杀，而平凡人生的镜中，云隐秘境崩塌的烟尘遮天蔽日。